曾国藩全书

曾国藩全书

作者:《超值典藏书系》丛书编委会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

出版年:2014-10-01

评分:5分

ISBN:9787546398556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

书刊介绍

曾国藩全书 内容简介

曾国藩,“晚清第1臣”,被誉为“官场楷模”、“千古完人”。他倡导西学,开启“同光中兴”,扶晚清王朝六十余年而不倒,被视为朝廷“中流砥柱”。伟人毛泽东云:“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可见其影响之大。曾国藩以一介儒生、无权的在籍侍郎,昂然崛起于湘楚之间,在近代中国发展史上写下不容抹杀的一笔。他持一定之规,为人、为官.为民、为国,处处体现出强大的精神感召力,成为时人推崇的末世圣人,当代渴望成功者的楷模。研究曾国藩的成功谋略,学习其修身智慧、齐家准则、用人方略、处世技巧、为官之道、治军韬略,在今天仍不乏现实意义。《曾国藩全书(精装珍藏大全集)》以曾国藩的为官历程为经,以其在官场中所遵循的原则和识人、治军的技巧为纬,对曾国藩人生谋略中可借鉴的部分进行深入发掘。《曾国藩全书(精装珍藏大全集)》全面系统地阐述了曾国藩的思想,展示了曾国藩的人生谋略以及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和胸襟。同时,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对曾国藩的思想内涵作了深刻的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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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全书 节选

**部分家书劝学篇禀父母·闻九弟习字长进【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九弟之病,自正月十六日后,日见强旺;二月一日开荤,现全复元矣。二月以来,日日习字,甚有长进。男亦常习小楷,以为明年考差之具,近来改临智永《千字文》帖,不复临颜柳二家帖,以不合时宜故也。孙男身体甚好,每日佻达欢呼,曾无歇息。孙女亦好。浙江之事,闻于正月底交战,仍尔不胜。去岁所失宁波府城,定海,镇海二县城尚未收复。英夷滋扰以来,皆汉奸助之为虐,此辈食毛践土,丧尽天良,不知何日罪恶贯盈,始得聚而歼灭。湖北崇阳县逆贼钟人杰为乱,攻占崇阳、通城二县。裕制军即日扑灭,将钟人杰及逆党槛送京师正法,余孽俱已搜尽。钟逆倡乱不及一月,党羽姻属皆伏天诛。黄河去年决口,昨已合拢,大功告成矣。九弟前病中思归,近因难觅好伴,且闻道上有虞,是以不复作归计。弟自病好后,亦安心不甚思家。李碧峰在寓三月,现已找得馆地,在唐同年(李杜)家教书,每月俸金二两,月费一千。男于二月初配丸药一料,重三斤,约计费钱六千文。男等在京谨慎,望父母亲大人放心。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廿十四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九弟的病,自正月十六日后,一天天痊愈起来,二月一日起开始吃荤,现已全部复元。二月以来,天天学习写字,且有所长进。儿子也常习小楷,为明年考差做准备。近来改临智永《千字文》帖,不再临颜、柳两家帖了,因为不合时宜的缘故。孙儿身体很好,每天戏谑欢叫,片刻不得安宁,孙女也好。浙江的事,听说在正月底与英夷交战,仍旧没有取胜。去年失守的宁波府城,定海、镇海两县城,还没有收复。自英夷滋扰以来,那帮汉奸助纣为虐,此辈食毛践土,丧尽天良,不知道哪天罪恶贯盈,才得以一举将他们歼灭。湖北崇阳县逆贼钟人杰作乱,攻占崇阳、通城两县。裕制军当天就把他们消灭,将钟人杰及逆党关进囚车押送京城正法,余孽也已经一网打尽。钟逆作乱不到一个月,党羽姻属都被消灭了。黄河去年决口,昨已合拢,大功告成。九弟前段日子生病想回家,近来因为找不到好的同伴,并且听说路上不太平,所以已不准备回家了。弟弟自从病好之后,也安心不想家了。李碧峰在家住了三个月,现在已经找到教书的馆地,在唐同年(李杜)家教书,每个月俸金二两,月费一千。儿子在二月初配丸药一料,重三斤,大约花了六千文钱。儿子等在京城谨慎从事,望父母亲大人放心。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四日禀父母·教弟写字养神【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三月初,奉大人正月十二日手谕,俱悉一切,又知附有布疋、腊肉等,在黄茀卿处,第不知黄氏兄弟,何日进京?又不知家中系专人送至省城,抑托人顺带也?男在京身体如常,男妇亦清吉。九弟体已复元,前二月间,因其初愈,每日只令写字养神。三月以来,仍理旧业,依去年功课。未服补剂,男分丸药六两与他吃,因年少不敢峻补。孙男女皆好,拟于三月间点牛痘。此间牛痘局,系广东京官请名医设局积德,不索一钱,万无一失。男近来每日习字,不多看书。同年邀为试帖诗课,十日内作诗五首,用白折写好公评,以为明年考差之具。又吴子序同年,有两弟在男处附课看文,又金台书院每月月课,男亦代人作文,因久荒制艺,不得不略为温习。此刻光景已窘,幸每月可收公项房钱十五千外,些微挪借,即可过度,京城银钱,比外间究为活动。家中去年彻底澄清,余债无多,此真可喜!蕙妹仅存钱四百千,以二百在新窑食租,不知住何人屋?负薪汲水,又靠何人?率五素来文弱,何能习劳?后有家信,望将蕙妹家事,琐细详书。余容后呈。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一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三月初,奉大人正月十二日手谕,知道一切。又知道附来布疋、腊肉等,在黄茀卿处,但不知道黄氏兄弟何时进京,又不知道家里是专人送到省城的,还是托人顺带?儿子在京城身体如常,儿媳妇也很精神。九弟身体已复元,前二月间,因他是初愈,每天只叫他写字养神。三月以来,还是处理以前的课业,读去年的功课。没有吃补药,儿子分了六两丸药给他吃,因年纪轻,不敢大补。孙儿孙女都好,准备在三月间种牛痘。这里的牛痘局是广东籍京官请有名的医生设局积德的,不收钱,万无一失。儿子近来每天习字,看书不多,同年的朋友邀我一起试帖诗课,十天内作诗五首,用白折写好,由大家公评,作为明年考差的拟写。另外吴子序同年有两个弟弟在儿子处附课看文。又金台书院每月月课,儿子也代人作文,因为文章荒废久了,不得不略为温习。眼下手头很窘迫,幸亏每月可收公项房钱十五千外,再挪借一点点,就可以度日,京城银钱比外间究竟活动些。家中去年彻底澄清,余债不多,这真令人高兴。蕙妹仅仅存钱四百千,又拿二百在新窑租房吃饭,不知房东是什么人?担柴挑水,又靠什么人?率五身体向来文弱,哪能习惯劳动?以后有家信,希望把蕙妹的家事,琐琐细细,详细写上,其余的容以后再呈禀。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一日禀父母·劝两弟学业宜精【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六月廿八日,接到家书,系三月廿四日所发,知十九日四弟得生子,男等合室相庆。四妹生产虽难,然血晕亦是常事,且此次既能保全,则下次较为容易。男未得信时常以为虑,既得此信,如释重负。六月底,我县有人来京捐官,言四月县考时,渠在城内,并在彭兴歧、丁信风两处面晤四弟六弟,知案首是吴定五。男十三年前,在陈氏宗祠读书,定五才发蒙作起讲,在杨畏斋处受业,来年闻吴春冈说定五甚为发奋,今果得志,可谓成就甚速。其余前十名及每场题目,渠已忘记,后有信来,乞四弟写出。四弟六弟考运不好,不必挂怀。俗语云:"不怕进得迟,只要中得快。"从前邵丹畦前辈四十三岁入学,五十二岁作学政。现任广西藩台汪朗,渠于道光十二年入学,十三年点状元。阮芸台前辈于乾隆五十三年县府试头场皆未取,即于其年入学中举,五十四年点翰林,五十五年留馆,五十六年大考**,比放浙江学政,五十九年升浙之出抚。些小得失不足患,特患业之不精耳。两弟场中文若得意,可将原卷领出寄京;若不得意,不寄可也。男等在京平安,纪泽兄妹二人体甚结实,皮色亦黑。逆夷在江苏滋扰,于六月十一日攻陷镇江,有大船数十只在大江游弋,江宁扬州二府颇可危虑。然而天不降灾,圣人在上,故京师人心镇定。同乡王翰城告假出京,男与陈岱云亦拟送家眷南旋,与郑莘田、王翰城四家同队出京。男与陈家本于六月底定计,后于七月初一请人扶乩,似可不必轻举妄动,是以中止。现在男与陈家仍不送家眷回南也。正月间俞岱青先生出京,男寄有鹿脯一方,托找彭山屺转寄,俞后托谢吉人转寄,不知到否?又四月托李昺冈寄银寄笔,托曹西垣寄参,并交陈季牧处,不知到否?前父亲教男养须之法,男仅留上唇须,不能用水浸透,色黄者多,黑者少,下唇拟待三十六岁始留。男每接家信,嫌其不详,嗣后更愿详示。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初四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六月二十八日,接到家信,是三月二十四日所发,知道十九日四弟生了儿子,儿子对全家表示庆贺!四妹生产虽难,但血晕也是常事,并且这次能保无事,下次便容易些了。儿子没有收到来信时,常为此忧虑,既得了这封信,如释重负。六月底,我县有人来京城捐官,说四月县考时,他在城里,并且在彭兴歧、丁信风两处,见了四弟和六弟,知道**名是吴定五。儿子十三年前,在陈氏宗祠读书,定五才刚入门,在杨畏斋那里读书。去年听吴春冈说定五很发奋,今天果然得志,可说成就很快。其余前十名及每场题目,他已忘记,以后来信,请四弟务必告诉我。四弟和六弟考运不好,不必放在心上。俗话说:"不怕进得迟,只要中得快。"从前邵丹畦前辈四十三岁入学,五十二岁做学政。现任广西藩台汪朗,他在道光十二年入学,十三年点状元。阮芸台前辈,在乾隆五十三年,县府试头场都没有录取,就在当年入学中举,五十四年点翰林,五十五年留馆,五十六年大考**,放任浙江学政,五十九年升浙江巡抚。小小得失不足担心,只怕学业不精。两弟考场里如果文章得意,可把原卷领出来寄至京城。如果不满意,就不要寄了。儿子等在京平安,纪泽兄妹二人,身体结实,肤色稍黑。英夷在江苏滋扰,于六月十一日攻陷镇江,有大船几十只,在大江游弋。江宁、扬州两府很是危急。然而,天不降灾,圣人在上,所以京师人心安定。同乡王翰城告假出京,儿子和陈岱云也准备送家眷回南方,与郑莘田、王翰城四家同队出京。儿子与陈家,本在六月底计划好了,后在七月初一请人扶乩,似可不必轻举妄动,因此中止了。现在儿子与陈家,不送家眷回南方了。正月间,俞岱青先生出京,儿子寄有鹿脯一块,托彭山屺转寄,之后托谢吉人转寄,不知收到没有?四月又托李昺冈寄银两与笔墨,托曹西垣寄人参,一并交到陈季牧那里,不知收到没有?以前父亲教儿子养须的方法,儿子只留上唇须,不能用水浸透,黄色的多,黑色的少。下唇准备等三十六岁开始留。儿子每次接到家信,都嫌写得不详细,以后希望详细训示。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初四日致诸弟·述求学之方法【原文】四位老弟足下:九弟行程,计此时可以到家。自任邱发信之后,至今未接到第二封信,不胜悬悬,不知道上有甚艰险否?四弟、六弟院试,计此时应有信,而折差久不见来,实深悬望。予身体较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之吴竹如。云只有静养一法,非药物所能为力。而应酬日繁,予又素性浮躁,何能着实静养?拟搬进内城住,可省一半无谓之往还,现在尚未找得。予时时日悔,终未能洗涤自新。九弟归去之后,予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读经常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现已丹笔点过八本,虽全不记忆,而较之去年读《前汉书》领会较深。九月十一日起,同课人议每课一文一诗,即于本日申刻用白折写。予文诗极为同课人所赞赏,然予于八股绝无实学,虽感诸君奖借之殷,实则自愧愈深也。待下次折差来,可付课文数篇回家。予居家懒做考差工夫,即借此以磨砺考具,或亦不至临场窘迫耳。吴竹如近日往来极密,来则作竟日之谈,所言皆身心国家大道理。渠言有窦兰泉者,云南人,见道极精当平实,窦亦深知予者,彼此现尚未拜往。竹如必要予搬进城住,盖城内镜海先生可以师事,倭艮峰先生、窦兰泉可以友事。师友夹待,虽懦夫亦有立志。予思朱子言为学壁如熬肉,先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漫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已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漫火温之,将愈煮愈不熟矣。以是急思搬进城内,屏除一切,从事于克己之学。镜海、艮峰两先生,亦劝我急搬。而城外朋友,予亦有思常见者数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子贞、陈岱云是也。蕙西常言:与周公谨交,如饮醇醪,我两个颇有此风味,故每见辄长谈不舍。子序之为人,予至今不能定其品,然识见*大且精,尝教我云:用功譬若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若老守一井,力求及泉而用之不竭乎?此语正与予病相合,盖予所谓掘井多而皆不及泉者也。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予尝谓天下万事万理皆出于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神气言,凡坤以形质言,礼乐不可斯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者,即礼之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陈岱云与吾处处痛痒相关,此九弟所知者也。写至此,接得家书,知四弟六弟未得入学,怅怅然。科名有无迟早,总由前定,丝毫不能勉强。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进德之身,难于尽言,至于修业以卫身,吾请言之。卫身莫大如谋食。农工商,劳力以求食者也;士,劳心以求食者也。故或食禄于朝,或教授于乡,或为传食之客,或为入幕之宾,皆须计其所业,足以得食而无愧。科名者,食禄之阶也,亦须计吾所业,将来不至尸位素餐,而后得科名而无愧。食之得不得,究通由天作主,予夺由人作主,业之精不精由我作主,然吾未见业果精而终不得食者也。农果力耕,虽有饥馑必有丰年;商果积货,虽有雍滞必有通时;士果能精其业,安见其终不得科名哉?即终不得科名,又岂无他途可以求食者哉?然则特患业之不精耳。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曰专而已矣。谚曰:"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亦不必尽废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悟。四弟六弟,吾不知其心有专嗜否?若志在穷经,则须专守一经,志在作制义,则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则须专看一家文集;作各体诗亦然;作试帖亦然;万不可以兼营并骛,兼营则必一无所能矣,切嘱切嘱!千万千万!此后写信来,诸弟各有专守之业,务须写明,且须详问极言,长篇累牍,使我读其手书,即可知其志向识见。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义。诸弟有心得,可以告我共赏之;有疑义,可以问我共析之。且书信既详,则四千里外之兄弟,不啻晤言一室,乐何如乎?予生平伦常中,惟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尽以教我,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九弟在京年余,进益无多,每一念及,无地自容。嗣后我写诸弟信,总用此格纸,弟宜存留,每年装订成册。其中好处,万不可忽略看过。诸弟写信寄我,亦须用一色格纸,以便装订。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译文】四位老弟足下:预计九弟的行程,现在可以到家了。自从在任邱发信之后,至今没有接到第二封信,不胜悬念之至!不知道路上有什么艰难险阻吗?四弟和六弟院试,估计现在应该有结果了,而信差许久也不见来,实在叫人悬望!我的身体和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了吴竹如,他说:"只有静养一种办法,不是药物所能治愈的。"而应酬一天天繁多,我又向来性子浮躁,哪里能实实在在静养?我准备搬到内城住,可以省一半往返路程,现在还没有找到房子。我时刻悔恨,终没有能够洗涤自新。九弟回去以后,我决定单日读经,双日读史。读经常常是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已用朱笔点过八本,虽说都不记得,但比去年读《前汉书》领会要深刻些。九月十一日起,一同研习功课的人商议每次作一文一诗,就在当天申刻用白折写好。我的诗文都为大家所赞赏,但是我在八股文方面没有什么才能,感谢各位先生的好意,实在是惭愧之至。等到下次信差来的时候,可以在信中附几篇文章回家。我懒于在家为考核在职官员做准备,就借此机会练习一下,大概在考试时不至于窘迫吧。吴竹如近日往来很密切,每次来了便要长谈,所说的都是关于身心、国家的大事。他说有个叫窦兰泉的,云南人,悟道非常精当平实,窦对我也很了解,虽然彼此之间还没有拜访过。竹如一定要我搬进城里住,因为城里的镜海先生可以为师,倭艮峰先生和窦兰泉先生可以为友,师友夹待,就是一个懦夫也要立志。我想朱子说过:"做学问好比熬肉,先要用猛火煮,然后用慢火温。"我生平的功夫,全没用猛火煮过,虽然有些见识,都是悟得的,偶尔用功也不过闲适地体味罢了。好比没有煮熟的汤,马上用温火温,越温越不热。因此,急于想搬进城里去,排除一切杂念,从事于"克己复礼"的学问。镜海、艮峰两先生,也劝我快搬。城外的朋友,也有想常常见面的几个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子贞、陈岱云。蕙西常说与周公谨交,如喝醇酒,我们两人都有这种感觉,所以每次见面就长谈,舍不得分手。子序的为人,我至今不能确定他的品行,但是见识却是博大精深,曾教我说:"用功好比挖井,与其挖好几口井而看不见泉水,不如老挖一口井,一定要挖到看见泉水,那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这几句话正切合我的毛病,因为我就是一个挖井多而均不见泉水的人。何子贞与我讨论书法非常相合,说我真的懂得书法的诀窍,绝不可自暴自弃。我常常说天下万事万理,都出于乾坤二字,就以书法来说:纯粹用神韵去写,周身大气激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这就是乾的道理;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这就是坤的道理。乾,从神韵而言;坤,从形体而论。礼乐不可一刻离身,也是这道理。乐,本于乾;礼,本于坤。写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就是乐的意味了。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就是礼的意味了。偶尔与子贞谈到这些,子贞觉得很对,说他生平得力,全在这些了。陈岱云与我处处痛痒相关,这是九弟知道的。写到这里,接到家信,知道四弟六弟没有入学,很遗憾!但是科名的有和没有,早或迟,总是生前注定的,一点儿不能勉强。我们读书,只有两件事:一是进德,讲求诚正修齐的道理,以做到不负一生;一是修业,操习记诵词章的技巧,以做到自立保身。进德的事,难以尽言。至于修业保身,我来说一说。保身没有比谋生更大的事了。农、工、商劳力,是谋生;士人劳心,也是谋生。所以说,或者在朝廷当官拿俸禄,或者在家乡教书以糊口,或者做传达的事当食客,或者参加人家的府幕做宾客,都是用自己所修的业,达到谋生无愧于心的满足。科名,是当官拿俸禄的阶梯,也要衡量自己的学业如何,将来不至于尸位素餐,得了科名心里不感惭愧。谋生谋得谋不得,归根结底由天做主,予夺由人做主,业精不精全由自己做主。然而我没有见过业精而始终无法谋生的人。农夫如果努力耕种,虽然会有饥荒,但一定也会有丰岁。商人如果积藏了货物,虽然会有积压,但一定会有畅销的时候。读书人如果能精学业,那怎见得他不会有科名呢?就是终究得不到科名,又怎见得不会有其他谋生的途径呢?因此说,只怕业不精了。要求业精,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专一罢了。谚语说:"技艺多了不能够养身",是说他不专一。我挖井多而没有泉水可饮,是不专的过错。各位弟弟要力求专精,如九弟志在书法,也不必完全废弃其他,但每天写字的工夫,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便什么事,都可以触动灵感。四弟六弟,我不知道他们有专门的爱好没有?如果志向在研习经典,那么应该专门研究一种经典。如果志向在八股文,那么应该专门研究一家的文稿。如果志向在作古文,那么应该专门看一家的文集。作各种体裁的诗也一样,作试帖也一样,万万不可以兼营并骛,样样去学必定会一无所长。切嘱切嘱!千万千万!以后写信来,各位弟弟专攻的学业,务必写明,并且要详细提出问题,详述自己的心得,长篇累牍地写来,使我读了之后,就可以知道你们的志趣和见识。大凡修业专一的人,一定会有心得,也一定有疑问。弟弟们有心得,告诉我可以一起分享;有疑问,告诉我可以一起来分析。并且写得越详细越好,那么,四千里外的兄弟,好像在一间房里见面,那是何等快乐的事啊!我生平在伦常之中,只有兄弟这一伦,愧疚太深。因为父亲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了我。而我不能把我所知道的全部教给弟弟们,真是大不孝!九弟在京城一年多,进步不多,每当想起,真是无地自容。以后我给弟弟写信,总用这种格子纸,弟弟们要留着,每年订成一册,其中的好处,万不可以随便轻视。弟弟们写信寄我,也要用一色格子纸,以便装订。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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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全书 本书特色

曾国藩,“晚清第1臣”,被誉为“官场楷模”、“千古完人”。他持一定之规,为人、为官、为民、为国,处处体现出强大的精神感召力,成为时人推祟的末世圣人,当代渴望成功者的楷模。为官从政的至高学问处世识人的必修经典伟人毛泽东云:“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学习曾国藩高标处世、低调为人的生活哲学,不贪图功名利禄、勇于功成身退的冷静心态,进退自如、大智若愚的雍容气度,能让我们在官场上步步为营、节节高升,在生活和交际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曾国藩,中国19世纪下半叶叱咤风云的政坛人物。他从湖南乡村的普通秀才成长为力挽狂澜的“中兴名臣”、晚清“三大重臣之首”。他的人生,他的智慧,他的思想,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中国人,时至今日,民间还有“为官须看曾国藩,为商必读胡雪岩”的说法。更有评论者认为,如果以人物断代的话,曾国藩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后一人,近代历史上的第1人。这句话从某一角度概括了曾国藩的作用和影响。每天读一点曾国藩谋略,汲取他做人、为官、处世、识人、治军等方面的智慧,能为我们的人生和事业提供可资借鉴的宝贵经验。

曾国藩全书 节选

**部分家书劝学篇禀父母·闻九弟习字长进【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九弟之病,自正月十六日后,日见强旺;二月一日开荤,现全复元矣。二月以来,日日习字,甚有长进。男亦常习小楷,以为明年考差之具,近来改临智永《千字文》帖,不复临颜柳二家帖,以不合时宜故也。孙男身体甚好,每日佻达欢呼,曾无歇息。孙女亦好。浙江之事,闻于正月底交战,仍尔不胜。去岁所失宁波府城,定海,镇海二县城尚未收复。英夷滋扰以来,皆汉奸助之为虐,此辈食毛践土,丧尽天良,不知何日罪恶贯盈,始得聚而歼灭。湖北崇阳县逆贼钟人杰为乱,攻占崇阳、通城二县。裕制军即日扑灭,将钟人杰及逆党槛送京师正法,余孽俱已搜尽。钟逆倡乱不及一月,党羽姻属皆伏天诛。黄河去年决口,昨已合拢,大功告成矣。九弟前病中思归,近因难觅好伴,且闻道上有虞,是以不复作归计。弟自病好后,亦安心不甚思家。李碧峰在寓三月,现已找得馆地,在唐同年(李杜)家教书,每月俸金二两,月费一千。男于二月初配丸药一料,重三斤,约计费钱六千文。男等在京谨慎,望父母亲大人放心。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廿十四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九弟的病,自正月十六日后,一天天痊愈起来,二月一日起开始吃荤,现已全部复元。二月以来,天天学习写字,且有所长进。儿子也常习小楷,为明年考差做准备。近来改临智永《千字文》帖,不再临颜、柳两家帖了,因为不合时宜的缘故。孙儿身体很好,每天戏谑欢叫,片刻不得安宁,孙女也好。浙江的事,听说在正月底与英夷交战,仍旧没有取胜。去年失守的宁波府城,定海、镇海两县城,还没有收复。自英夷滋扰以来,那帮汉奸助纣为虐,此辈食毛践土,丧尽天良,不知道哪天罪恶贯盈,才得以一举将他们歼灭。湖北崇阳县逆贼钟人杰作乱,攻占崇阳、通城两县。裕制军当天就把他们消灭,将钟人杰及逆党关进囚车押送京城正法,余孽也已经一网打尽。钟逆作乱不到一个月,党羽姻属都被消灭了。黄河去年决口,昨已合拢,大功告成。九弟前段日子生病想回家,近来因为找不到好的同伴,并且听说路上不太平,所以已不准备回家了。弟弟自从病好之后,也安心不想家了。李碧峰在家住了三个月,现在已经找到教书的馆地,在唐同年(李杜)家教书,每个月俸金二两,月费一千。儿子在二月初配丸药一料,重三斤,大约花了六千文钱。儿子等在京城谨慎从事,望父母亲大人放心。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四日禀父母·教弟写字养神【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三月初,奉大人正月十二日手谕,俱悉一切,又知附有布疋、腊肉等,在黄茀卿处,第不知黄氏兄弟,何日进京?又不知家中系专人送至省城,抑托人顺带也?男在京身体如常,男妇亦清吉。九弟体已复元,前二月间,因其初愈,每日只令写字养神。三月以来,仍理旧业,依去年功课。未服补剂,男分丸药六两与他吃,因年少不敢峻补。孙男女皆好,拟于三月间点牛痘。此间牛痘局,系广东京官请名医设局积德,不索一钱,万无一失。男近来每日习字,不多看书。同年邀为试帖诗课,十日内作诗五首,用白折写好公评,以为明年考差之具。又吴子序同年,有两弟在男处附课看文,又金台书院每月月课,男亦代人作文,因久荒制艺,不得不略为温习。此刻光景已窘,幸每月可收公项房钱十五千外,些微挪借,即可过度,京城银钱,比外间究为活动。家中去年彻底澄清,余债无多,此真可喜!蕙妹仅存钱四百千,以二百在新窑食租,不知住何人屋?负薪汲水,又靠何人?率五素来文弱,何能习劳?后有家信,望将蕙妹家事,琐细详书。余容后呈。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一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三月初,奉大人正月十二日手谕,知道一切。又知道附来布疋、腊肉等,在黄茀卿处,但不知道黄氏兄弟何时进京,又不知道家里是专人送到省城的,还是托人顺带?儿子在京城身体如常,儿媳妇也很精神。九弟身体已复元,前二月间,因他是初愈,每天只叫他写字养神。三月以来,还是处理以前的课业,读去年的功课。没有吃补药,儿子分了六两丸药给他吃,因年纪轻,不敢大补。孙儿孙女都好,准备在三月间种牛痘。这里的牛痘局是广东籍京官请有名的医生设局积德的,不收钱,万无一失。儿子近来每天习字,看书不多,同年的朋友邀我一起试帖诗课,十天内作诗五首,用白折写好,由大家公评,作为明年考差的拟写。另外吴子序同年有两个弟弟在儿子处附课看文。又金台书院每月月课,儿子也代人作文,因为文章荒废久了,不得不略为温习。眼下手头很窘迫,幸亏每月可收公项房钱十五千外,再挪借一点点,就可以度日,京城银钱比外间究竟活动些。家中去年彻底澄清,余债不多,这真令人高兴。蕙妹仅仅存钱四百千,又拿二百在新窑租房吃饭,不知房东是什么人?担柴挑水,又靠什么人?率五身体向来文弱,哪能习惯劳动?以后有家信,希望把蕙妹的家事,琐琐细细,详细写上,其余的容以后再呈禀。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一日禀父母·劝两弟学业宜精【原文】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六月廿八日,接到家书,系三月廿四日所发,知十九日四弟得生子,男等合室相庆。四妹生产虽难,然血晕亦是常事,且此次既能保全,则下次较为容易。男未得信时常以为虑,既得此信,如释重负。六月底,我县有人来京捐官,言四月县考时,渠在城内,并在彭兴歧、丁信风两处面晤四弟六弟,知案首是吴定五。男十三年前,在陈氏宗祠读书,定五才发蒙作起讲,在杨畏斋处受业,来年闻吴春冈说定五甚为发奋,今果得志,可谓成就甚速。其余前十名及每场题目,渠已忘记,后有信来,乞四弟写出。四弟六弟考运不好,不必挂怀。俗语云:"不怕进得迟,只要中得快。"从前邵丹畦前辈四十三岁入学,五十二岁作学政。现任广西藩台汪朗,渠于道光十二年入学,十三年点状元。阮芸台前辈于乾隆五十三年县府试头场皆未取,即于其年入学中举,五十四年点翰林,五十五年留馆,五十六年大考**,比放浙江学政,五十九年升浙之出抚。些小得失不足患,特患业之不精耳。两弟场中文若得意,可将原卷领出寄京;若不得意,不寄可也。男等在京平安,纪泽兄妹二人体甚结实,皮色亦黑。逆夷在江苏滋扰,于六月十一日攻陷镇江,有大船数十只在大江游弋,江宁扬州二府颇可危虑。然而天不降灾,圣人在上,故京师人心镇定。同乡王翰城告假出京,男与陈岱云亦拟送家眷南旋,与郑莘田、王翰城四家同队出京。男与陈家本于六月底定计,后于七月初一请人扶乩,似可不必轻举妄动,是以中止。现在男与陈家仍不送家眷回南也。正月间俞岱青先生出京,男寄有鹿脯一方,托找彭山屺转寄,俞后托谢吉人转寄,不知到否?又四月托李昺冈寄银寄笔,托曹西垣寄参,并交陈季牧处,不知到否?前父亲教男养须之法,男仅留上唇须,不能用水浸透,色黄者多,黑者少,下唇拟待三十六岁始留。男每接家信,嫌其不详,嗣后更愿详示。男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初四日【译文】儿子国藩跪着禀告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六月二十八日,接到家信,是三月二十四日所发,知道十九日四弟生了儿子,儿子对全家表示庆贺!四妹生产虽难,但血晕也是常事,并且这次能保无事,下次便容易些了。儿子没有收到来信时,常为此忧虑,既得了这封信,如释重负。六月底,我县有人来京城捐官,说四月县考时,他在城里,并且在彭兴歧、丁信风两处,见了四弟和六弟,知道**名是吴定五。儿子十三年前,在陈氏宗祠读书,定五才刚入门,在杨畏斋那里读书。去年听吴春冈说定五很发奋,今天果然得志,可说成就很快。其余前十名及每场题目,他已忘记,以后来信,请四弟务必告诉我。四弟和六弟考运不好,不必放在心上。俗话说:"不怕进得迟,只要中得快。"从前邵丹畦前辈四十三岁入学,五十二岁做学政。现任广西藩台汪朗,他在道光十二年入学,十三年点状元。阮芸台前辈,在乾隆五十三年,县府试头场都没有录取,就在当年入学中举,五十四年点翰林,五十五年留馆,五十六年大考**,放任浙江学政,五十九年升浙江巡抚。小小得失不足担心,只怕学业不精。两弟考场里如果文章得意,可把原卷领出来寄至京城。如果不满意,就不要寄了。儿子等在京平安,纪泽兄妹二人,身体结实,肤色稍黑。英夷在江苏滋扰,于六月十一日攻陷镇江,有大船几十只,在大江游弋。江宁、扬州两府很是危急。然而,天不降灾,圣人在上,所以京师人心安定。同乡王翰城告假出京,儿子和陈岱云也准备送家眷回南方,与郑莘田、王翰城四家同队出京。儿子与陈家,本在六月底计划好了,后在七月初一请人扶乩,似可不必轻举妄动,因此中止了。现在儿子与陈家,不送家眷回南方了。正月间,俞岱青先生出京,儿子寄有鹿脯一块,托彭山屺转寄,之后托谢吉人转寄,不知收到没有?四月又托李昺冈寄银两与笔墨,托曹西垣寄人参,一并交到陈季牧那里,不知收到没有?以前父亲教儿子养须的方法,儿子只留上唇须,不能用水浸透,黄色的多,黑色的少。下唇准备等三十六岁开始留。儿子每次接到家信,都嫌写得不详细,以后希望详细训示。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初四日致诸弟·述求学之方法【原文】四位老弟足下:九弟行程,计此时可以到家。自任邱发信之后,至今未接到第二封信,不胜悬悬,不知道上有甚艰险否?四弟、六弟院试,计此时应有信,而折差久不见来,实深悬望。予身体较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之吴竹如。云只有静养一法,非药物所能为力。而应酬日繁,予又素性浮躁,何能着实静养?拟搬进内城住,可省一半无谓之往还,现在尚未找得。予时时日悔,终未能洗涤自新。九弟归去之后,予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读经常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现已丹笔点过八本,虽全不记忆,而较之去年读《前汉书》领会较深。九月十一日起,同课人议每课一文一诗,即于本日申刻用白折写。予文诗极为同课人所赞赏,然予于八股绝无实学,虽感诸君奖借之殷,实则自愧愈深也。待下次折差来,可付课文数篇回家。予居家懒做考差工夫,即借此以磨砺考具,或亦不至临场窘迫耳。吴竹如近日往来极密,来则作竟日之谈,所言皆身心国家大道理。渠言有窦兰泉者,云南人,见道极精当平实,窦亦深知予者,彼此现尚未拜往。竹如必要予搬进城住,盖城内镜海先生可以师事,倭艮峰先生、窦兰泉可以友事。师友夹待,虽懦夫亦有立志。予思朱子言为学壁如熬肉,先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漫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已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漫火温之,将愈煮愈不熟矣。以是急思搬进城内,屏除一切,从事于克己之学。镜海、艮峰两先生,亦劝我急搬。而城外朋友,予亦有思常见者数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子贞、陈岱云是也。蕙西常言:与周公谨交,如饮醇醪,我两个颇有此风味,故每见辄长谈不舍。子序之为人,予至今不能定其品,然识见*大且精,尝教我云:用功譬若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若老守一井,力求及泉而用之不竭乎?此语正与予病相合,盖予所谓掘井多而皆不及泉者也。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予尝谓天下万事万理皆出于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神气言,凡坤以形质言,礼乐不可斯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者,即礼之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陈岱云与吾处处痛痒相关,此九弟所知者也。写至此,接得家书,知四弟六弟未得入学,怅怅然。科名有无迟早,总由前定,丝毫不能勉强。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进德之身,难于尽言,至于修业以卫身,吾请言之。卫身莫大如谋食。农工商,劳力以求食者也;士,劳心以求食者也。故或食禄于朝,或教授于乡,或为传食之客,或为入幕之宾,皆须计其所业,足以得食而无愧。科名者,食禄之阶也,亦须计吾所业,将来不至尸位素餐,而后得科名而无愧。食之得不得,究通由天作主,予夺由人作主,业之精不精由我作主,然吾未见业果精而终不得食者也。农果力耕,虽有饥馑必有丰年;商果积货,虽有雍滞必有通时;士果能精其业,安见其终不得科名哉?即终不得科名,又岂无他途可以求食者哉?然则特患业之不精耳。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曰专而已矣。谚曰:"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亦不必尽废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悟。四弟六弟,吾不知其心有专嗜否?若志在穷经,则须专守一经,志在作制义,则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则须专看一家文集;作各体诗亦然;作试帖亦然;万不可以兼营并骛,兼营则必一无所能矣,切嘱切嘱!千万千万!此后写信来,诸弟各有专守之业,务须写明,且须详问极言,长篇累牍,使我读其手书,即可知其志向识见。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义。诸弟有心得,可以告我共赏之;有疑义,可以问我共析之。且书信既详,则四千里外之兄弟,不啻晤言一室,乐何如乎?予生平伦常中,惟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尽以教我,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九弟在京年余,进益无多,每一念及,无地自容。嗣后我写诸弟信,总用此格纸,弟宜存留,每年装订成册。其中好处,万不可忽略看过。诸弟写信寄我,亦须用一色格纸,以便装订。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译文】四位老弟足下:预计九弟的行程,现在可以到家了。自从在任邱发信之后,至今没有接到第二封信,不胜悬念之至!不知道路上有什么艰难险阻吗?四弟和六弟院试,估计现在应该有结果了,而信差许久也不见来,实在叫人悬望!我的身体和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了吴竹如,他说:"只有静养一种办法,不是药物所能治愈的。"而应酬一天天繁多,我又向来性子浮躁,哪里能实实在在静养?我准备搬到内城住,可以省一半往返路程,现在还没有找到房子。我时刻悔恨,终没有能够洗涤自新。九弟回去以后,我决定单日读经,双日读史。读经常常是懒散不沉着。读《后汉书》已用朱笔点过八本,虽说都不记得,但比去年读《前汉书》领会要深刻些。九月十一日起,一同研习功课的人商议每次作一文一诗,就在当天申刻用白折写好。我的诗文都为大家所赞赏,但是我在八股文方面没有什么才能,感谢各位先生的好意,实在是惭愧之至。等到下次信差来的时候,可以在信中附几篇文章回家。我懒于在家为考核在职官员做准备,就借此机会练习一下,大概在考试时不至于窘迫吧。吴竹如近日往来很密切,每次来了便要长谈,所说的都是关于身心、国家的大事。他说有个叫窦兰泉的,云南人,悟道非常精当平实,窦对我也很了解,虽然彼此之间还没有拜访过。竹如一定要我搬进城里住,因为城里的镜海先生可以为师,倭艮峰先生和窦兰泉先生可以为友,师友夹待,就是一个懦夫也要立志。我想朱子说过:"做学问好比熬肉,先要用猛火煮,然后用慢火温。"我生平的功夫,全没用猛火煮过,虽然有些见识,都是悟得的,偶尔用功也不过闲适地体味罢了。好比没有煮熟的汤,马上用温火温,越温越不热。因此,急于想搬进城里去,排除一切杂念,从事于"克己复礼"的学问。镜海、艮峰两先生,也劝我快搬。城外的朋友,也有想常常见面的几个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子贞、陈岱云。蕙西常说与周公谨交,如喝醇酒,我们两人都有这种感觉,所以每次见面就长谈,舍不得分手。子序的为人,我至今不能确定他的品行,但是见识却是博大精深,曾教我说:"用功好比挖井,与其挖好几口井而看不见泉水,不如老挖一口井,一定要挖到看见泉水,那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这几句话正切合我的毛病,因为我就是一个挖井多而均不见泉水的人。何子贞与我讨论书法非常相合,说我真的懂得书法的诀窍,绝不可自暴自弃。我常常说天下万事万理,都出于乾坤二字,就以书法来说:纯粹用神韵去写,周身大气激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这就是乾的道理;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这就是坤的道理。乾,从神韵而言;坤,从形体而论。礼乐不可一刻离身,也是这道理。乐,本于乾;礼,本于坤。写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就是乐的意味了。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就是礼的意味了。偶尔与子贞谈到这些,子贞觉得很对,说他生平得力,全在这些了。陈岱云与我处处痛痒相关,这是九弟知道的。写到这里,接到家信,知道四弟六弟没有入学,很遗憾!但是科名的有和没有,早或迟,总是生前注定的,一点儿不能勉强。我们读书,只有两件事:一是进德,讲求诚正修齐的道理,以做到不负一生;一是修业,操习记诵词章的技巧,以做到自立保身。进德的事,难以尽言。至于修业保身,我来说一说。保身没有比谋生更大的事了。农、工、商劳力,是谋生;士人劳心,也是谋生。所以说,或者在朝廷当官拿俸禄,或者在家乡教书以糊口,或者做传达的事当食客,或者参加人家的府幕做宾客,都是用自己所修的业,达到谋生无愧于心的满足。科名,是当官拿俸禄的阶梯,也要衡量自己的学业如何,将来不至于尸位素餐,得了科名心里不感惭愧。谋生谋得谋不得,归根结底由天做主,予夺由人做主,业精不精全由自己做主。然而我没有见过业精而始终无法谋生的人。农夫如果努力耕种,虽然会有饥荒,但一定也会有丰岁。商人如果积藏了货物,虽然会有积压,但一定会有畅销的时候。读书人如果能精学业,那怎见得他不会有科名呢?就是终究得不到科名,又怎见得不会有其他谋生的途径呢?因此说,只怕业不精了。要求业精,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专一罢了。谚语说:"技艺多了不能够养身",是说他不专一。我挖井多而没有泉水可饮,是不专的过错。各位弟弟要力求专精,如九弟志在书法,也不必完全废弃其他,但每天写字的工夫,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便什么事,都可以触动灵感。四弟六弟,我不知道他们有专门的爱好没有?如果志向在研习经典,那么应该专门研究一种经典。如果志向在八股文,那么应该专门研究一家的文稿。如果志向在作古文,那么应该专门看一家的文集。作各种体裁的诗也一样,作试帖也一样,万万不可以兼营并骛,样样去学必定会一无所长。切嘱切嘱!千万千万!以后写信来,各位弟弟专攻的学业,务必写明,并且要详细提出问题,详述自己的心得,长篇累牍地写来,使我读了之后,就可以知道你们的志趣和见识。大凡修业专一的人,一定会有心得,也一定有疑问。弟弟们有心得,告诉我可以一起分享;有疑问,告诉我可以一起来分析。并且写得越详细越好,那么,四千里外的兄弟,好像在一间房里见面,那是何等快乐的事啊!我生平在伦常之中,只有兄弟这一伦,愧疚太深。因为父亲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了我。而我不能把我所知道的全部教给弟弟们,真是大不孝!九弟在京城一年多,进步不多,每当想起,真是无地自容。以后我给弟弟写信,总用这种格子纸,弟弟们要留着,每年订成一册,其中的好处,万不可以随便轻视。弟弟们写信寄我,也要用一色格子纸,以便装订。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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