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走糖。鸳鸯是广式茶餐厅特有的饮品, 一半咖啡一半红茶, 一半是火焰另一半还是火焰。配合在一起是熊熊燃烧的口感……
张欣的《狐步杀》编得跟她的人一样,实在好看,“所有的言情,无非都是在掩饰我们心灵的跋山涉水”,她尽心于用纤弱的手掌抚遍都市男女的千姿百态,用敏感的心灵体悟人生的岁岁年年,让人不会错过每个微小的细节,也难以放过那些尖锐而睿智的叙述性文字。她的作品里永远流淌着蜿蜒的生活河流,演绎着纷繁的男女情事。但她就安于一旁,在心中留有一片理想的天空,来容下自己安然的起居和转身。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岩石一样,一动不动。
是延续性动弹不得的沉睡。其实周槐序感觉自己早就醒了,而且意识相当清晰、活跃,完全知道是跟忍叔在外面执行任务。他们轮流开车,可是后半夜他实在困得抬不起头来,换成忍叔已经开了超长时间,陈旧的二手车开得累心累人,他必须尽快替换忍叔。
就是睁不开眼睛。
一周前,技术部门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端木哲的手机沉寂两年之后,居然开机启用了,虽然只打了一个电话,还是被查到是在广东汕尾陆丰打出的。这是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因为那里有猖獗的“毒品村”,当地甲子、甲西、甲东三镇已形成产销一体的“毒品经济产业链”。去年年底,广东方面还出动三千多警力清剿毒品,仅一个博社村就查获冰毒近三吨。然而深层的制贩毒网络并未被彻底铲除,如果端木哲万人如海一身藏,应该算是*安全的地方。
于是忍叔和小周立刻开车奔赴汕尾。
端木哲的这只手机,只在他失踪后的一个月,给他堂哥发过一条短暂的信息,说他只是外出避一避债务,希望堂哥帮他照顾一下自己的父母。信息是在东莞发出的,此后一直关机。这让忍叔和小周在东莞一无所获。
现在信号重新出现,想是端木哲以为避过了风头可以浮头了。
根据这一信号的指引,忍叔和小周一路追踪日夜颠簸到山西临汾,*终查到这只手机在一位运煤的载重卡车司机手里,他承认是运煤至汕尾,其间曾经有过两男一女搭过顺风车,具体是谁把手机掉在他车上了,他也不知道,因为那三个人互不相识,在不同的地段搭车。他捡到手机的时候是开机状态,见里面还有钱他便照常使用。
忍叔把协查通缉上的端木哲正面免冠照片拿给开车的师傅看,师傅肯定地说搭车的两个男人都不是这个人。
同样这张照片,初到陆丰的时候,也在当地做过调查和研判,并没有搜集到有价值的线索。得知陆丰近一年来抓获制毒贩毒的犯罪嫌疑人共三百二十二名,其中也没有端木哲。
不过忍叔还是耐心询问了两个男人的长相,又问了他们分别从哪里上的车,又从哪里下的车,认真地记在笔记本里。
小周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端木哲那张小镇青年的脸,仍旧是嘴角上扬挂着隐秘的笑意,双目低垂却暗藏野心。一身白色的实验服令他超有自信。你们绝对找不到我。他的神情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收缴了这只手机。
归队。
终于,周槐序被自己剧烈的咳嗽惊扰得坐了起来。汽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辣椒的气味,是他们在车上用来醒神的,想必是忍叔为了让他多睡拼命地嚼辣椒。所以啊,那种公安干警雷霆出击的场面,实在是征婚广告。而他们真正的生活就是奔波、蹲守、日夜兼程、饥一顿饱一顿,总之是辛苦的煎熬。
周槐序干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让我来开吧。”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不好意思,这回我开到底。”小周胡乱地抓了抓脑袋。
忍叔两眼布满血丝,道:“算了吧,马上就到加油站了,找点吃的吧,我饿昏了。”
“哪有钱啊?这些地方又不刷卡。”
“我有。”
“不可能啊。”
“警官证夹层。”
周槐序急忙扬手抓过后座上揉成一团的忍叔的外套,摸出警官证,果然找出两百块钱来,当即恨不得亲吻一下半旧的纸币。现金总是*好用的,他身上的现金早用完了。内地的吃住小店,只认钱不认卡。借记卡也不行,据称发现过假卡,也能打印出凭条,但是钱永远不会到账。
“嫂子监管不力啊。”
“是她给我放的,每次没了就会放两百,说是救急,总会用得上。”
“好女人啊。”
“有什么用?跟着我也没过上好日子。”
“听说新调来的正头儿是你的老同学,鸿运当头啊,你不是还教导我人生就是低头服软吗?”
“可是人生也要自在啊,我懒得开会。每天一大早,吹个大背头正襟危坐,讲些有的没的,真的假的。还不都是狗屎人生。”
小周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小周都视忍叔是一高人,平平淡淡过着草根生活,又与世俗保持着有效距离。他的话未必细思极恐,却总是一种盛世危言的味道。两个人一路闲聊着驶进加油站,里面停着大大小小的车辆,从车况看也可以想见开车或乘车人业已是人仰马翻。
离加油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无名大排档,门口醒目地贴着招摇的大红纸,上书“农家菜,柴火饭”。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大排档肯定是占道经营,档内档外全是简易的折叠桌,塑料凳能省即省,虽然不是饭点,但食客委实不少,全都吃得热火朝天百无禁忌。店主与小二也是神情冷漠见怪不怪,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此处别无分店。
两个人找位置坐下来,小周点了一个农家小炒肉和一个炒土鸡蛋,问忍叔还要不要点个青菜?忍叔说青菜回家吃。这也在意料之中,有一次两个人在外面执行任务,也是吃大排档,一碟青菜和一条清蒸鱼的价格一样,忍叔就点了两条清蒸鱼,还是这句话,青菜回家吃。
店里的柴火饭装在一个大木桶里,放在店中央的地上随便添。有些人吃饱以后还装一些在自带的饭盒里,店家也熟视无睹。
也许是饿的原因,小周感觉这一顿实在是人间美味。并且转眼间就吃了三碗饭,自然是狼吞虎咽。相比之下,忍叔就吃得从容不迫,一边还若有所思,吃完饭的碗和碟子干净如洗。
小周再一次想起他们有一回一整天没吃上东西,*终碰上一家麦当劳,小周吃汉堡包吃得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实在是太饿了。忍叔居然不吃洋快餐,坚持要找面条店。真够能忍的。
他说自己天生是干一线警察的料,说到破案抓人,无非是堪比谁更沉得低,耐得久,忍得住。
沿着107国道一路狂奔,下午四点十分,泥猴子一样的二手车驶进了市区。周槐序感觉周遭的车流明显稠密了不少,主干道呈现微拥堵。
身边的忍叔一直以后仰的姿势闭着眼睛,但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他睡眠不太好,有时候越累越睡不着,所以有养神的习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接听,听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是支队的萧锦打来的。萧锦是队里唯一的警花,竹竿一样的身材,性格细致高冷。她告诉忍叔目前正在处理一起命案,骨干全部都在现场。片刻,她把命案地址发到了忍叔的手机上。忍叔立即打开导航仪搜索到位置,并叫小周在前一个路口调头。
“马上就是下班高峰了,必须尽快穿过天河北路。”忍叔说道。
“嗯。”小周向左打着方向盘,心想,千万别在天河北路卡住,上下班高峰时这条路水泄不通,如果是在附近聚餐,午餐变晚餐,晚餐变消夜。本来,按照他们的打算,是想把车放回队里,然后回家洗澡睡觉休整一下,但从忍叔瞬间肃穆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你都想不到是谁把谁杀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小周侧目,看了忍叔一眼。
“大王把小王砍死了。”
小周吃惊地睁大眼睛。
隔了一会儿,眉尖拧在一块道:“是小王把大王砍死了吧?”
忍叔的表情也开始含糊,回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去了就知道了。”他也只能这么说。
“这事还没完了?”小周嘟囔了一句。
“针大的孔,斗大的风。”
“看上去还都是体面的人。”
“暗物质啊。”
“什么意思?忍叔我现在跟你比起来就是文盲啊。”
“现有的物理学假设认为,人类目前所认知的物质世界大概只占宇宙的百分之四,暗物质却占了百分之二十三,还有百分之七十三是暗能量。”
“什么是暗物质?比如——”
“是一种人眼看不到的物质。在1930年左右,科学家就发现有一些星系团中的物质,产生的引力要比其他可以看到的星系多一些,但是这些物质不发光也不发热,所以就起名叫暗物质。我相信证明它的存在是早晚的事。”
“你是说没有犯罪可能性的人犯罪,不会比指纹库里那些有前科的疑犯更少。是这个意思吗?”
“你说呢?”忍叔透过挡风玻璃直视前方,“无论是谁砍谁,本来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上游家庭,也是离我们工作职守*远的家庭。”
小周想了想颇以为然,不觉带有敬佩之意地点头。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飘过端木哲那一张欠扁的脸。本来嘛,他老家的乡下,好像就出过他这么一个大学生,光宗耀祖,父母亲很有面子,十年寒窗都已经熬出头了,成为受人尊重的化学老师,却要去碰毒品。他应该也属于暗物质那一类的人吧。
车轮飞转,二手车又开始像喷气式那样喘着粗气,轰鸣作响。
还好,因为反应迅速,他们的车顺利地通过天河北路,然后一路向北又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到达了目的地“芳慧苑”。
这个小区*大的特点就是宽敞气派,园林打理得十分考究。相同的六幢楼房看着中规中矩,外墙颜色陈旧暗淡,虽然是老房子但仍旧气势伟岸,超大阳台*少也有十几平米,透着昔日特权的优越感。不用问,是老王生前分到的房子,相比之下,普通的商品房格局永远是小鼻子小眼儿。
其中的一幢楼房下面拉着警戒线。
有警车和值勤警员。
死者是小王没有错,他横躺在客厅的中央,地毯、旁边的茶几、沙发上全部都是血迹。忍叔打开裹尸袋,小周看见那张曾经相当俊朗的面孔已被砍得面目全非。“公子金貂酒力轻”,这样一张脸毁于乱刀之下,尤显触目惊心。
大王显然不是职业杀手,没有一刀毙命的本事。
斧子就扔在尸体的左侧,萧锦跟在忍叔身边小声报告,说小王上下共有三十七处伤口,有的部位露出了骨头。
勘查现场的工作已经收尾,完成工作的部分同事陆续撤离。
客厅里呈现出激战后特有的冷清,品位上乘的青砖地上,推倒的,破碎的,翻天覆地的,所有的一切统统是静止的状态。由于是老派、西式的装修风格,场景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有一种老电影的制旧和隐晦。又仿佛事件之外,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暗含忧伤。
虽然行凶后大王没有离开,并且是自己报的案。然而**现场仍旧需要保留,需要解释杀人动机。
大王被带到另一间小会客室里,他有些木然,但总体神情松懈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讯问笔录上一个字也没有。
萧锦对忍叔说,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出事的前三天,大王小王的母亲因心脏病复发住院,目前还在监护病房,不方便告诉她实情。
至于事态是怎么恶化的,接手的刑警一无所知,一头雾水。
是头儿交待给忍叔打电话,尽快让此事有个头绪。
忍叔用眼神示意萧锦离开小会客室。萧锦走后,忍叔把讯问笔录纸卷了卷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他四下环顾小会客室,小周也感觉到隐形图案的壁纸是米色的三叶草,西式餐桌上的英国陶瓷茶具等细节,都显示出曾经的主人希望过精致生活的良苦用心。
家庭装修的风格也坚持整旧如旧,小周这还是**次见识到。内心感慨老王的审美还真不是盖的。
屋子里有一丝时隐时现的檀香,清淡而绵长,餐桌下的丝质地毯是粉蓝的底色盛开着白百合,与客厅里厚重的羊毛地毯不同,小会客厅散发着私密的温馨。墙上的油画是一位正在梳妆的裸露背部的女人,从她丰腴的腰身和凝脂般的肌肤可以想见是个美人,她鬈曲的长发瀑布似的倾泻。
“这套房子真心不错。”忍叔望着天花板上的羊皮吸顶灯,由衷地感慨道,还一边微微颔首。
大王先生下意识地四下里望望,并无惋惜之色。
满脸仍旧写着,不用审了我什么也不想说,就把我直接毙了吧。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光芒。
空气越来越沉闷,整个房间像一张满弦的弓绷得紧紧的,似乎时时刻刻都可能“嘭”的一声断裂或坍塌。
萧锦重新走了进来,与忍叔低声耳语,但因为房间里异常安静,她的话小周听得一清二楚,想必大王先生也同样听得真切。萧锦说医院给大王的母亲再一次下了病危通知单,已经是入院后第三次下达了。
这时大王突然冷笑了一声,面色铁青却轻松道:“死了也好,老王家就可以销户了,挺好。”
忍叔和萧锦怔怔地看着大王,周槐序感觉后背一阵凉意。
小王的尸体被运走了,勘查现场的工作也全部结束。但是忍叔和小周还是等到上下班高峰过去,电梯里的人没那么多的时候押解大王,下楼后才给他戴上手铐,坐进警车离去。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大王的情绪才渐渐从制高点回落下来。他被带进提审室之后,忍叔并没有让人在椅面上锁住他的双手,反而亲自递给他一杯热水。这让大王的脸色有些缓和,毕竟这么长时间了,急火攻心,嘴角一圈燎泡,从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煎熬。他连续喝了大半杯水。
忍叔又叫小周去买了三个盒饭,三个男人不言不语埋头吃饭。
是四大民间名吃之隆江猪手饭,另外三样是兰州拉面、桂林米粉和沙县小吃。开店开得全国上下遍地开花。白米饭上肥美的猪蹄肉搭配解腻的酸菜异常好味,犹如羽泉不能分离。房间里飘散着猪油特有的香气。
“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大王突然说道,还笑了一下,整张脸像暗灰的顽石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忍叔和小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互望一眼。
“隆江猪手饭你没有吃过吗?很出名的。”忍叔奇道。
“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大王眯缝着眼睛,显现出享受美食后的陶醉。
小周心想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无论科技多么发达,人类膨胀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还是找不到一架失联的客机。大王所生活的阶层不仅没有民间疾苦,同样也没有世俗之乐。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情绪失控也不出奇吧。
饭后,大王开始诉说,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另一个空间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按照与医院达成的协议,小王顺利地拿到了赔偿款,科室里的护工,当然主要是以跛足人为首的熟护也全数遣散,据说另外组织了新护工。这些都是护士长对老王夫人说的,希望夫人宽心,早日恢复健康。
老王的遗体告别仪式设在殡仪馆的青松厅,遗体上覆盖着党旗,十分庄严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历程。
全家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这时老王单位老干处的工作人员来找老王的夫人,说老王大约在五年前,还没有脑萎缩的时候,曾经写了一份遗嘱,由老干科的科员陪同去了市里的公证处,不仅对遗嘱做了公证、存放,还全权委托了老干处负责在他死后,通知家属并且共同查阅遗嘱。
于是某一天的下午两点,全家人跟着老干科的工作人员去了市公证处,在那里排队叫号,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叫到号,可见业务之繁忙。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郑重其事地拿出了老王的遗嘱。
遗嘱的内容想象不到的简单,就是那套芳慧苑的房子归大王所有,由大王带着妈妈居住,但是芳慧苑书房里全部的书都归小王所有。
其实老王的房产并不止芳慧苑一处,只是这边算是祖屋,*大也*讲究。其他的房子投资也好自住也好,分散在不同地段,当然不如芳慧苑。而且大王小王各有居所,老王患病期间,夫人也是住在离医院*近的自家的小单元投资房。芳慧苑一直闲置在那里,静如处子。
轮流看完遗嘱之后,大王和小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王先生感到意外的是,从小到大,父亲都深爱风流倜傥的小王,嫌弃他的木讷愚笨,怎么可能把芳慧苑留给他呢?所以他去公证处的时候没抱任何希望,一切顺其自然。父亲给什么就拿着,不给也在意料之中。
当天晚上,在家里的餐桌上,小王就炸了。在公证处时他还算顾及有外人在场,忍住怒火没有爆发。
他劈头就说,这个遗嘱是伪造的。
他说,爸爸一直*爱我,怎么可能给我书?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要书啊?直接拉到废品站都嫌累得慌。好吧,就算遗嘱造假也拜托有点专业精神,文件也写得逼真一点,不要烂成一个笑话。
大王实在听不下去了,因为小王显然不是针对妈妈说遗嘱有假,目标非常明确是冲大王来的。大王当然急了,就说你有证据吗?
小王说还用证据吗?从一开始你就跟老刀搞在一块,从精神到身体胁迫了父亲,一手导致了父亲的死亡。面对明显存在过失的医院,面对那些有邪恶心态的护工,你没有做过半点抗争,包括对医院赔偿的四十万不屑一顾,现在一切都合理了,因为你希望这份假遗嘱早点兑现,你等不及了。
小王对大王说,这根本就不是爸爸的思维,是你的思维,你要羞辱我,你要报仇。
对于小王的狂想症,大王无言以对。
从此,家庭大战不宣而战。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在吵架、动手或者推推搡搡中度过的。
大王的性格也有倔的一面,他把母亲接回芳慧苑,心里想着父亲没有生病前,心里还是非常明白的,只有把母亲和房子交到他的手上,这个家才不至于败干净。在他的内心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那些曾经令他伤感的往事仿佛做了一道柔化处理,变得温馨和意味深长,里面其实有他没有发现的浓浓爱意。他想,他绝不会辜负父亲的重托。
至于小王的指责,他说既然我们吵不清楚那就打官司,怎么判我都没意见。小王没有证据,官司没法打,就一直胡闹。
由于小王不分昼夜地前来骚扰,大王换了芳慧苑的门锁。小王提着斧子就来把门和锁都砍烂了。
这样的事小王干了三次,大王对那把斧子简直太熟悉了。
因为巨大的动静,因为报警,也因为呼叫的救护车拉走晕倒的母亲。整个芳慧苑里,王家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成为茶余饭后*好的消遣,是且听下回分解的连续剧。就是这一点深深地刺伤了大王的心。
他一直是个内向的孩子,脸皮薄,面子大于天。哪怕是晋升、职称、利益这一类别人无比看重的事,只要伤及面子他都会选择隐忍。对于暗恋的人,无论多少机会降临他都开不了口。
可是现在他成为电视剧的男主角,口口相传,任人评说。
终于,他决定妥协。
他对小王说,遗嘱的事先放一边,你也搬到芳慧苑来住,反正房子够大,我们还可以一起陪伴母亲。
但是小王并不同意。小王的意见是他和大王还是各住各的,母亲也住回那个小单元。芳慧苑由他抵押给一个朋友,他要跟人家成为合伙人一起做生意,肯定发大财。大王当然不肯,因为自改革开放之后,小王涉足过的若干生意,结局总是惊人的一模一样,那就是血本无归。
卖掉祖屋是绝对不能应承的一件事。钱,没有人不计较,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行为如同农村砸锅一样忌讳。大王尤其讲究这一点,相信做伤害祖辈的事会殃及家人和孩子,大家都过不好。
战争进一步升级。
压倒大王的*后一根稻草,是一天傍晚,小王又找上门来闹得不像话。一直缄默不语的母亲实在忍不住说了他两句。小王不仅顶嘴还用力推倒了母亲,母亲摔倒在地,额头碰到茶几上鲜血直流。急救车再一次哇啦哇啦开进芳慧苑拉走了母亲,这一次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单。
大王*后一次换了芳慧苑的门锁,然后像武士道中的“士”一样,神情肃穆,正襟危坐,等待小王提着斧子上门。
周槐序不记得大王什么时候停止了诉说。
因为讯问室里异常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点淡淡的隆江猪手饭的余香。
……
张欣属于会讲故事的作家,她的小说《狐步杀》证明了,一个作家要讲好故事是有难度的。这篇小说的故事相当复杂,有多条线索交织在一起,张欣不仅能将多条线索梳理得很清晰,而且所讲述的故事具有层次感。*一个层次是关于爱情的故事,第二个层次是关于凶杀的故事,第三个层次是关于刑警的故事。由爱生恨,造成了凶杀,凶手的逃逸,引出了刑警。张欣的小说始终有一种贵族气质在荡漾,她在书写世俗生活时仍然保持着高贵气质,流露出她对贵族精神的追慕。《狐步杀》就是这样一篇小说,特别是小说中的两个警察形象,虽然家境不同,但他们因为内心都有一种高贵气质而惺惺相惜。周槐序的高贵透着典雅,而忍叔的高贵则蕴藏着孤傲,他们真像小提琴与黑管的二重奏。在当代小说的园地里,从来还没有过这种精神气质的警察形象。
——著名评论家贺绍俊
张欣,江苏人,生于北京。1969年应征入伍,曾任卫生员、护士、文工团创作员,1984年转业。199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作家班。现任广州市文学创作研究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广东省作协副主席,广州市作协主席。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深喉》《不在梅边在柳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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