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研究已经成为显学,“金学”在学界已经和“红学”一样已经被大家接受。20世纪80年代以来,《金瓶梅》研究在文学领域各个方面的研究,可谓生气勃勃,百花竞放。《金瓶梅》的语言研究,指从专业角度来说的语言学方言学方面的研究,情况就比较特殊。中国方言学的开创,从20世纪20年代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算起,至今还不到一百年。所以,八九十年代编写的各种有关《金瓶梅》的字书、词典、百科辞典,虽然都涉及《金瓶梅》的语言文字,但从语言学专业角度编写的,特别是从方言学研究角度来编写的,真是很少,少得可怜。随着中国社科院语言所《方言》杂志1979年的创刊,全国汉语方言的调查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蓬勃发展的时期,方言研究这个学科得以建立并繁荣。回想1985年《中国语文》第4期我写的《用的是山东话吗?》发表时,还常引用五六十年代为推广普通话而普查方言后保存的油印本资料,而21世纪的《金瓶梅》语言研究文章,就可引用大量的方言调查论著。可见,时代的前进,方言学科的兴起和发达,为“金学”的语言研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好条件。
《语言研究文集》:关于《金瓶梅》的语言张惠英关于《金瓶梅》的语言,我在过去的文章中说到,从声调上的舒入不分、声母上的清浊不分这两个特点,可以断定《金瓶梅》用的基础方言是北方话。例如“拔步床”,书中写作“拔步床、白步床、八步床”;“横竖”书中写作“横数、恒属、恒是”。但是,停留在这一点上是不行的。因为这个说法虽然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但还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进一步指出,《金瓶梅》在北方话的基础上,吸收的吴方言特别是浙江吴语,相对来说,显得比较集中。下面,我将从如何看待《金瓶梅》用北方话作基础方言,以及书中南方口音的流露这两个方面,谈谈我的想法。一 如何看待用北方话作基础方言在如何看待《金瓶梅》用北方话作基础方言这一点上,分歧很大。有些人把这一点看作*终结论,停滞不前。其原因是把北方话等同于山东话,把《金瓶梅》作者的匿名“兰陵笑笑生”中的“兰陵”等同于山东峄县,并用来互相印证,以为这样就把《金瓶梅》的语言、作者籍贯的问题圆满解决了。其实,问题远不是那么简单的。张竹坡评《金瓶梅》为中国“**奇书”,我想,也何尝不是“**谜书”呢?里边有多少问题,多少谜,需要不断地提出来,不断地去解决。我想,《金瓶梅》用北方话作基础方言来写,是当时的一个时代潮流,也是刻画山东地面及其人物所要求的一种手段,而*后,这位匿名作者,又可以用北方话作为外衣,达到隐匿自己作弄读者的目的。我们看到,《金瓶梅》之前用白话写的如《水浒传》、《西游记》及其他短篇小说等,用的都是官话,即以北方话为基础的共同语,在此基础上,夹杂有少数方言用语。《金瓶梅》处于这个同样的时代,又是从《水浒传》的某些情节演化而来,当然是只能用以北方话为基础的白话来写。再说,当时虽不像我们现在说的,要推广普通话,但实际上也有要用正音、雅音、通语来写作的时论,在一些有影响的文人学士看来,北方通语就是优于俚言俗语。例如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六“杭音”条指出,杭州“城中语音,好于他郡。盖初皆汴人,扈宋南渡,遂家焉。故至今与汴音颇相似。……唯江干人言语躁动,为杭人之旧音。”这就表明,在郎瑛看来,和北方开封话“汴音”相似的杭州城内语音,要“好于他郡”,就是好于汴人南渡以前的杭人旧音,也就是好于吴语。又如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5“金瓶梅”条谓:“(《金瓶梅》)原本实少53至57回,遍觅不得,有陋儒补以入刻。无论肤浅鄙俚,时作吴语,即前后血脉亦绝不贯穿,一见知其赝作矣。”从中可看出,沈德符所谓的“肤浅鄙俚”,指的就是“时作吴语”。在他看来,只有用北方话,不夹杂有南方的方言土语,才不显得“肤浅鄙俚”,才是上乘之作。臧晋叔《元曲选》序二:“填词者必须人习其方言,事肖其本色”;又说“徐文长祢衡玉通四北曲,非不伉使矣,然杂出乡语,其失也鄙”。臧氏深通音律,又精北曲,上引这两段,是说在描写人物时,要用人物本身的方言;如果写作时流露出作者本人的乡语,也不算高明。……
《金瓶梅语言研究文集》内 容包罗有《金瓶梅》方言的实时描写和历史探索,展 示《金瓶梅》语言、方言研究方面的一些成果,可丰 富和加深对汉语史的了解。由于有关这方面的研究论 文都属散见,结集出版就为广大读者和研究人员提供 一种方便,展现这方面研究的一种思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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