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作者:杨惠南

出版社:九州出版社

出版年:2021-07-01

评分:5分

ISBN:9787510878916

所属分类:哲学宗教

书刊介绍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内容简介

《六祖坛经》简称“坛经”,是中国禅宗第六代祖师──惠能大师一生说法的纪录,亦可说是他一生多彩多姿的传记。这部书是诸多中国和尚所写的作品中,专享被尊称为“经”的。它不但是禅宗很重要的典籍,也是探讨中国文化的读者们不可不读的作品。胡适、钱穆都将它列入中国文化推荐阅读的典籍之一。此改写本像小说一样好看,尤其适合当代读者。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本书特色

1.《坛经》是中国出家人写的被称为经的著作,了解中国文化必读书之一。 2.影响中国文化的千年智慧,胡适、钱穆等大师都推崇的书。 3.台湾学者杨惠南改写的小说版《坛经》,读懂禅宗的文化内涵。 4.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畅销台湾四十年,一家人共读的经典。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目录

【导读】智慧之道何处寻

大师的灵魂永远炽热

楔子

**章辞亲、求法

第二章神秀呈偈

第三章传法

第四章大庾岭

第五章隐遁

第六章春归

第七章风幡之争

第八章不二法门

第九章祝发

第十章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第十一章菩提树下

第十二章宝林寺

第十三章山色岂非清净身

第十四章青原行思

第十五章南岳怀让

第十六章南能北秀

第十七章入灭后记

附录 原典精选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节选

神秀与惠能 有一天,五祖弘忍大师鸣钟召唤全寺的僧众,在沉重洪亮的钟声当中,一千多位和尚,除了后院里打杂的僧人之外,都鱼贯地快步走进大雄宝殿。大家都知道必定是有重大的事件即将发生。殿里金身的释迦佛像,低眉垂眼,拈着一朵金黄色莲花微笑着,千百盏的长明灯忽明忽灭,照耀着栩栩如生的释迦佛像。僧众们一排排,整齐地坐在蒲团上,场中鸦雀无声,只听到清雅的炉香赞,伴随着悠扬的磬声,在一片肃穆当中,响彻整个宏伟的大雄宝殿。 弘忍大师身披红色袈裟,端坐在佛坛上闭目冥思。梵唱甫停,就看到他悠悠地睁开了双眼,手上的拂尘轻扬,眼睛向四面八方慢慢地扫描了一圈,然后以低沉洪亮的音调对着众僧说:“觉悟之心人人有之,成佛之性人人有之;如能当下体悟此心此性,人人即可立地成佛!” 大师顿了半晌,扬了一下拂尘,又继续说:“世人终日只求满足贪欲,却不肯追求真理,以开智慧!你们既是一心向道,已将生命财产奉献给所有众生,那么就应加倍用功,把人人本有的觉心和佛性,从心灵的*深*细处显发出来!老衲年事已高,想必不久于人世,各位潜心修学,如有所得,请在一两日之内写成一偈,交来我看。当中如有真知灼见之人,则将本宗代代相传的正法眼藏和衣钵付托于他,成为本宗第六代祖师!切记,至尊至贵的真理——正法眼藏,是不可用凡情俗智去了解的,真正体悟真理的人,即使轮刀上阵,也仍然不忧不惧,甘之如饴。” 听到大师将不久于人世,僧众们不禁掀起了一阵骚动,几位定力较差的弟子,甚至唏唏嘘嘘,哭了起来。 弘忍见到众僧不能体会他的苦心,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世间无常,恰似浮云,须臾幻灭。凡人有生必有死,这不过是万物运行的不变法则。若能在这生灭变化的世间当中,体悟不生不灭的真我,则生有何乐,死有何惧?修道之人念念都为拯救众生,哪里像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活像个大姑娘!好!现在大家各自回去工作,努力修行,将来要拿出成绩给我看!” 是夜,前堂的僧人们,三五成群地都在谈论五祖即将传法的事情。原来弥漫全寺的悲伤,随着热烈的交谈渐渐地消散了。僧人们一致认为,正法眼藏和衣钵,一定会由一位叫作神秀的师兄得到,因为他是弘忍的上座弟子,人品、学问以及道行都堪称全寺佼佼者。更何况五祖曾亲口赞美神秀说:“东山之法,尽在秀矣!”于是僧人们下了一个结论:大伙不必浪费精神去写什么证道诗,只要神秀上座的诗句一公布出来,未来祖师的位子就非他莫属。我等跟随着上座继续修行便了! 神秀上座俗姓李,洛阳人,从小遍读儒、道各家的经书,称得上是一位饱学的高僧。五十岁时参礼弘忍大师,正式皈依佛门,如今已五十有六了。这一夜,神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陷入了两难的矛盾当中。他想着:“师父叫我们写诗,报告这些年来苦行的心得,以便决定继承衣钵的人选。我若写偈呈上,岂不是成了沽名钓誉、贪图祖位的不肖之徒!但是,若不呈上一偈,又如何能够知道我的见解是否正确?或我的苦行是否有所偏差?到底写或不写?唉!实在难煞人了!” 神秀从床榻上翻了下来,披衣、推门,蹒跚往外走去。银色的月光,像静候在外已久的故知,迎面直扑了过来!夜深了,露水滴在麻竹宽大的叶面上,清脆可闻。山脚下的水田,在月光下泛出粼粼的微光,一条蜿蜒的小河,像银蛇似的匍匐在大地上,河边村落夹着稀疏的灯光,历历可数。寺院里、池塘边、桃花正盛开,片片落英,载着浓重的露水,飘落在池心当中。神秀看着这寂静的夜色,仿佛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深渊,一会儿喜悦,一会儿迷惘,心中涌起无数个问号:什么是真理?什么是佛陀本怀?什么是正法眼藏?他出神地望着平静无波的池水,活似一个思春的小姑娘,对着镜子愣愣发呆!突然间,这明镜般的池水像是摄入了自己的心底,是心?是池?是水?他似乎已无法分辨!落花在池心激起亮晶晶的涟漪,就像自己内心所激发出的生命之光,于是,他忍不住咏出了底下的诗偈: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就像两肩上的重担一时脱卸,神秀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那真是“扁担蓦折两头脱,一毛头上现乾坤”!他迅速回房,拿出笔墨,将诗偈抄在纸上。墨渍未干,就匆匆折起,夹在怀中,直往丈室奔去!丈室柴门虚掩,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弘忍大师正安详静坐着。神秀徘徊在门外,几次伸手想要推门进去,却又缩了回来!方才吟诗的喜悦,仿佛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天快亮了,心中却恍恍惚惚,踌躇不定,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直滚下来。神秀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好折回寮房,重重地把身体投在床榻上,昏昏睡去! 像这样,接连四天,总共十二度走到方丈室前,都折了回来!直到第四天的三更,神秀耐不住内心的挣扎,再度来到五祖的门口。然而,才一举起双手,恍惑之情又陡然高升,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走下了台阶,步伐如千斤锤重!月光下神秀将疲惫不堪的身体靠在院里假山的石头上,双眼紧闭,喉咙发出一声哀叹!突然间,桃花树上一滴露水,沿着叶缘,滴落在神秀的唇边。他猛然惊起,伸出舌尖舔着双唇,这竟是一滴清香淳甜的甘露!于是,他精神为之一振,站了起来,当下便向僧寮走去,心里面并来回思量着:不如就写在南廊的墙上好了,如果师父看了称赞,我就出来礼拜,说是我写的;如果师父看了说不好,那就算我枉费这些年来的努力,将来再做打算! 带着笔墨,提着灯笼,神秀匆匆忙忙地奔向南廊。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好似有千匹野马在里面横冲直撞,脸上热腾腾的,像野火一样赤红! 这南廊有一片空白的墙壁,本来已经决定明天请一个名叫卢珍的画师来画“愣伽经变”和“五祖血脉图”,那都是一些佛经里的故事和历代禅宗祖师的事迹。神秀在空白的墙壁上草草地写上了那四句诗,蹑手蹑脚地又潜回寮房。这一夜,仍然是月色娆娇,但他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大早,迷迷蒙蒙当中,神秀听到有人大叫:“快来呀,大家快来看呀!南廊上写着一首诗呀!”猛然想起昨夜的情景,心中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宁着!来来回回在房里踱着方步,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那么半晌时间,南廊挤满了僧人,各个指指点点,谈论着壁上的诗句。这时,弘忍大师也来了,众僧让出了一条通路,大师直接走到墙下,望着壁上的诗句频频点头,然后对着大众说:“各位,只要你们依照这首诗去修行,必然不会堕入恶道,必然能够获得大利!从现在起,大家把这首诗牢记在心,时时诵念。现在大家快去准备香案,让我们来礼拜这首诗!” 不一会儿,香案已摆在廊中,弘忍拈了一炷香,带头拜了下去。众僧看到大师恭敬虔诚的神态,也都跪拜下去,口中啧啧称赞起这诗来。突然有一在家打扮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向大师,那正是画家卢珍。卢珍恭敬地向大师行了个礼,说:“请问大师,这墙上是不是还要画图?” “我看不用了!”弘忍说,“经上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画了图,反倒增加大家的执着!现在已有这么美妙的一首诗也就够了。倒是亏你白白跑了一趟!” “没什么!为大师奔波是应该的!”卢珍说着,退到了人群当中。 是夜三更,五祖叫神秀来到方丈室问道:“南廊上的四句诗是不是你作的?” “是的!”神秀面现腼腆地说,“弟子实在不敢妄求祖位,只是想请师父指点,看看弟子是否稍有智慧?” “唉!”五祖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四句诗,还没有见到你自己本有的佛性。只到了门坎,还没有窥见真理的堂奥!像你这样的见解,想要求得彻底的觉悟,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你去端一盆水来,替我洗脚,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神秀端进了满满一盆水,慢慢为弘忍大师洗着双脚。 弘忍半垂着眼帘说:“至高无上的真理和觉悟,必须是不做作、不思虑、不研求,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要当下即能见到自己不生不灭的自性!要知道,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我人佛性的流露;佛性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因此,万物也是至真、至善、至美的!而所谓的觉悟,所谓的佛性,所谓的正法眼藏,只不过是我人没有烦恼,没有妄念的本心。这心,就像沙滩上的沙子一样,诸佛菩萨步履而过,决不生起一念骄傲欢喜之心;牛羊虫蚁践踏而行,也不生起一念愤怒不满之心;珍宝馨香,沙子不会贪爱;粪尿臭秽,沙子也不会厌恶!像这样,本心不为万物所动,即能不为万物役使,反能役使万物,万物就像在我心中一样,如此才是自由人,才是真解脱!如果你能在这上面下点功夫,体会这心,即可揭开你自己本来就已具有的真理宝藏!现在你且下去,在这一两天内依照我所说的努力用功,然后再写一首诗让我看看!” 神秀拜谢了大师,精神恍惚地回到了寮房,时时思索着大师所说的话。然而,时间又过了数日,弘忍的开示虽藏在心底,却仍然无法因此见到自性、写出真诗来!一天,早斋刚过,正当全寺僧众忙着寺务,有一童子,打从惠能舂米的小屋走过,口中朗朗唱着神秀所写的四句诗。惠能一听就知道这诗还没见到佛性,于是向着走远了的童子叫着:“小师父!请问你唱的是什么诗?” “你这短嘴狗哪里知道?”童子很不礼貌地说,“大师说,他将不久于人世,吩咐大家勤奋写诗,发表修行的心得,以便寻找适当的人选,好把祖位传授给他。我唱的这首是神秀上座所作的,写在南廊的墙上,大师亲自率领大家拈香礼拜,还要大家时时朗诵,说这样就可不堕恶道,获大利益!”说完了,偏着头,双手叉腰,现出很神气的模样。 惠能向童子合十行礼说:“小师父!请你带我到写诗的墙下好吗?我也要去礼拜礼拜!” 童子见他诚恳,也就答应了下来。来到南廊墙下,惠能虔诚地跪地三拜,然后对着身边旁观的一位在家居士张日用说:“在下不认识字,请先生为我念一念墙上的诗好吗?” 张居士高声朗诵着神秀的诗。惠能听了说:“在下心中也有一诗,还请先生为我写在墙上好吗?” 张居士现出一副轻蔑的神态说:“你也会作诗?这年头真是怪事多了!” 惠能打恭作揖地笑着说:“要想学习至尊至贵的真理,不可轻视后学!下下人说不定会有上上智,上上人也说不定只有下下智呢!如果轻视后学,那就会有无边的罪过!请先生委屈一下如何?” “是的,对不起!”张居士见他貌不惊人,却谈吐不凡,也就面露惭色地说,“请你念来,我替你写上。将来你如果得道,做了祖师,还请先来度我!”惠能含笑点头,然后不假思索地念出底下的千古名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张日用越写越惊,不觉愣在墙下半晌。童子早就大喊了起来:“快来呀,又有人写诗了!”众僧陆续围了过来,口中啧啧称奇,都说人不可貌相。而惠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后院继续舂米了,就像不曾发生这件事情一般。 弘忍大师在众僧簇拥下,走了过来。看着墙上的诗句,大师心中一阵喜,一阵忧!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位适当的继承人;忧的是,这诗分明是冲着神秀写的,而且作者竟是一个打杂的下人!他想着,今后为了传法,恐怕难免要惹出争端来了!弘忍想着,想着,脚上已经脱下了一只布鞋来,他重重地往墙上直擦,口中还大声喊着,仿佛深怕众人听不清楚似的:“这诗还没有见到自性,你们快点下去,按照神秀上座的诗句修行去!” 弘忍往丈室的方向走去,沉重地爬着一级又一级的台阶,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一般。众僧白白欢喜一场,个个兴味索然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太阳已升得半天高,热烘烘地照着死寂的寺院。一个年老的和尚叫着:“好像要下大雨了!” 风幡之争 一日,恰是正月初八,惠能来到了广州法性寺。寺里梅花开得正盛,放生池内游鱼高兴得跃出了水面。 法性寺是岭南的大丛林,古来从南海漂洋上岸的印度和尚,或是从海陆到印度取经的我国高僧,大都曾经在这里逗留过。寺里的僧众盛传着一则古老的传说:两百五十年前(距今一千四百多年前),有一位叫求那跋陀罗的印度和尚,曾经来到寺里预言,两百五十年后,将有肉身菩萨来寺里受戒出家。七十年后,又有一位叫作智药的印度和尚,从印度带来一株菩提树苗,栽在寺前,并立下碑石预言,一百七十年后,将有肉身菩萨在这株菩提树下大开普度,弘扬无上的宇宙真理。这两位印度高僧所传说的“肉身菩萨”,当然是指六祖惠能大师了。 惠能踏进了法性寺的院子,那株菩提树,正朝气蓬勃地发着新枝、新芽,几片去冬未被风袭的枯叶,在初春温暖的晨光下,黄澄澄的,像是挂在枝头的黄金片子。传说一百多年前智药大师立下的碑石,依然屹立在雄健的菩提树下。无情的岁月,夹着风霜雨露,已把碑面侵蚀得斑驳黝黑,却反而显出它古老传奇的历史。惠能站在碑前静静地看着,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仿佛碑上所刻的预言,他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似的。 大雄宝殿外插着几支幡旗,在这初春煦和的阳光下,迎风飞舞,五彩缤纷,像是一串串迎宾的笑容。一位名叫印宗的高僧,正在殿内的佛坛上宣讲深奥的《大涅槃经》,坛下数百名僧俗,如痴如醉地倾听着。惠能踏进殿内,像一般的信徒一样,静静地坐在一个偏远的蒲团上。忽然,一个年轻的和尚站了起来,指着殿外的幡旗,向印宗大师说:“师父!这幡旗正在轻轻地飘动,请问是因为有风使得幡旗动呢,还是幡旗自己动呢?” “你简直是个大笨蛋!”一个驼背、满脸疙瘩、天生一副滑稽相的和尚说,“当然是有风,幡旗才动!没有风,幡旗不就像你大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了吗?笨蛋!笨蛋!”说着说着,使劲地摇着头,惹得全场僧俗都笑了起来。这疯和尚,法性寺里上上下下都认得,一向胡闹惯了,大家也就不觉得奇怪。 “我想,应该是幡旗自己动吧!”一个白胡髯髯的老和尚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动性在幡旗上,而不在风上!” “古人说得好:‘老而不死,谓之贼。’我看你真的是老而不死,奇怪得很,你不像个贼,竟然也会说出这种令人不得不动歪脑筋的话来!真是佩服,佩服!”那个驼和尚绕着老和尚直打转地说,还不时拉拉他的衣角,摸摸他的光头。老和尚站着一动也不动地任他摆弄。半晌,这驼和尚又问,态度变得完全不一样:“你瞎着眼,说什么动性在幡不在风!那么请问法师大老爷,什么叫作动性呀?” “动性就是能够活动的那种可能性!”老和尚解释着,“这能动的可能性,有些东西有,有些东西没有。例如,人可以活动,所以人有,而大地不会活动,所以大地没有。贫僧以为,这能动的可能性在幡旗,而不在风!” “呵!呵!妙论呀!高论!”疯和尚凑过头去,直盯着老和尚的脸孔,几乎要亲到了他的脸,然后高兴地拍起手来。不一会儿,却把脸色一沉,换了一副全然不同的模样说:“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我问问你!既然动性在幡不在风,那么青天大老爷不叫风吹来的时候,幡旗为什么不自己动起来呢?幡旗既然有风才动,你还睁眼说瞎话,说什么动性在幡不在风!呸!呸!”他鄙夷地呸了几声,半晌,又搔搔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向老和尚说:“嘿!嘿!对不起!佛说:‘不恶口!’又说:‘一念瞋心起,火烧功德林!’罪过,罪过!”大众见他喜怒无常,又骂人又道歉的,一副野猴的滑稽相,不禁破颜笑了起来。只见那白胡髯髯的老和尚,若无其事地又说着:“照你所说,动性应该在风啰?” “嘿!那还用说嘛!”疯和尚倚在殿里的一根柱子上,说着,双手叉在胸前,右脚伸前打着拍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既然动性在风不在幡,那我请教你一个问题,为什么风吹青山,青山却一动也不动呢?”老和尚说:“风吹不动青山,贫僧以为那是因为青山没有能动的可能性。然而,风吹得动幡旗,可见能动之性在幡而不在风!因为,风是同样的风,被吹的却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可见动性在被吹的东西——幡,而不在风!” 老和尚的长篇大道理,似乎弄得驼和尚伤透脑筋,他猛搔着头,来回走着,口里喃喃嚷着:“你这老而不死的家伙!这次真的是老而不死谓之贼了!”过了一会儿,却又重重地自己打起嘴巴来,还对着老和尚扮着笑脸说:“恶口!恶口!真该死!”老和尚连理也不理,独自坐回自己的蒲团,惹得全场僧俗又一番轻笑。殿里喜欢议论的僧俗,也交头接耳,互相辩论起来,有的赞成疯和尚的意见,有的赞成老和尚的看法,为了真理,殿里乱哄哄地吵了起来。 忽然,殿角边传来坚定洪亮的声音:“弟子以为,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二位师父的自心在动!”瞬时间全场数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一个衣着褴褛、满脸胡须的流浪汉上,那正是一代祖师卢惠能! 只见那垂头丧气的驼和尚这时又活跃了起来,一个箭步,已经奔到了惠能的身边,摸摸惠能的胡须,又嗅嗅他的衣服,然后装出一副既惊奇又不屑的神情说:“你是什么人呀?一副千年山怪的样子,身上臭气腾腾,竟敢来这里撒野!看我怒目金刚饶不饶你!”说着,瞪眼、横嘴,装出一副罗刹的模样,直向惠能欺来。 “不得无礼!”一个年老的和尚说,看来似乎是寺里地位颇高的法师。驼和尚见了他,就慑慑地躲在一边。全场渐渐地又静了下来。 惠能面对全场期待、狐疑的眼光,又接着说:“首先,从浅处说,宇宙万物都因我人的自心才能显现,试想,一个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嗅、不能想的人,他知道风、幡,或山河大地的存在吗?对他来讲,风也好,幡也好,都没有意义!能看、能听、能嗅、能想的自心才是宇宙万物活动运行的依靠,没有自心的活动,万物的存在就成了没有意义的事了。因此,我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二位师父的自心在动。”

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 作者简介

杨惠南: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硕士。曾任台大哲学系教授,并曾在文化、东吴、世新等大学任教。著有《佛教思想新论》《当代学人谈佛教》《惠能》《佛教思想发展史论》《禅史与禅思》《禅诗的密林里》《六祖坛经:佛学的革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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