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纪事 目录

市长纪事 内容简介

焦述“市长系列作品”收官之作。作品以报告文学的形式，真实记录了一名主管移民工作的副市长，在主持小浪底移民工作中所经历的重大事件。
有领导阶层之间的分歧和斗争；有移民干部和移民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有外国专家的婚姻恋爱的故事等。这是焦述长期积淀的*真实、*有力度、*有艺术性的作品。
本书以报告文学的形式，真实记录了一名主管移民工作的副市长，在主持小浪底移民工作中所经历的重大事件。有领导阶层之间的分歧和斗争；有移民干部和移民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有外国专家的婚姻恋爱的故事等。这是焦述长期积淀的*真实、*有力度、*有艺术性的作品。

市长纪事 节选

一喜从天降
1996年春夏之交的时间，从河南省委传出了一个喜讯，河南省文联的几名专业作家要下到市、县、区挂职工作，深入生活。组织部门为作家挂上副市长、副县长和副区长的官衔，以便他们进入政界，真正地尝试另一种生活……
是的，作家太需要深入生活了！很久以前，中国就依照苏联的模式，组建文联机构，设置专业作家编制。专业作家的工作是自由的，他们不必像其他行业的干部、工人或科技工作者、教师、医生等，要照时上班、下班，要完成本职任务。作家也有任务，那任务对他们是“小菜”，一部长篇文学作品，足以能顶三年的任务了。
有的作家选择了自己的生活基地，一年中总会有相当的时间到基地去生活，有的作家并不下去，或者他们就没有生活基地，或者他们的基地是自己的故乡、故居和以往工作过的地方。如此生活状态，显然使专业作家的生活有了相当的局限，无论是视野的广度和生活的深度。我以为这种生存状态，也许正是当代文坛出不了大家的原因之一。
这年仲夏的一天，在省委宣传部会议室为作家挂职赴任举办了欢送会，与会的除全省七名专业作家外，还有作家挂职市县的组织部长，负责组织的市（县）委副书记、省委组织部和宣传部的领导、省文联的领导。
组织部的作家挂职的文件这样写道：
作家挂职副市（县）长，原则上不分工，但可以协助某位副市（县）长工作或做中心工作，作家挂职时间为二年……
会上，中共河南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林炎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各市（县）组织部长和副书记表了态，表示一定服从省委决定，全力支持作家挂职工作，深入生活，为其提供各种便利……作家表态，一定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不辜负领导和人民的期盼，真正地深入生活，写出精品力作……
短短的两个多小时会议，却为之付出了百余日的心血。我知道，为作家挂职的事，至少已运作半年时间了。在那个作家挂职的文件上，有五位省委常委签下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从不同侧面支持作家挂职。我看过那份文件，密密麻麻的圈阅的意见和签名，显示出诸位领导对作家的信任和厚爱。其中有省委宣传部长、省委组织部长、省委秘书长，负责文教的省委副书记，负责组织的省委副书记。他们期盼着河南出大作品、大作家。他们期盼河南成为文学大省、文学强省，而不只是农业大省、人口大省和文物大省。
次日，河南省的各大媒体在显著位置报道了省委对作家挂职的重要决策。不日后，全国七家大报也报道了这一消息。
二我为什么选择济源市
一般干部挂职，多是有潜力晋升的人，到下边锻炼两年，回来后就可能官升一级。所以，这种挂职多选择远离省城的贫困县市。当然是贫困落后的地区更能锻炼和考验人了。作家挂职不然，作家挂职没有职位高升的企求，目的是为写出好作品。所以省委决定，作家挂职是自选地方。这一点，省委领导是极开明的，也只有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才有可能真正深入进去。我想，应选择文学矿藏蕴蓄丰富的地方，才有利于我的深入与开掘。经过思虑，我选择了济源市。
济源是愚公移山的地方，1985年初夏，我**次到这地方采风，她的美丽山水与厚重文化留给我深深的印象，特别是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是一方可能带给我运气的宝地。自那次到过济源之后，我的事业与生活都发生了可喜的变化，我想，也许是我沾了王屋山的灵气，也许是我压根与这地方有缘。在以后的十余年中，我一直怀念着这方山水，一直向往着这里梦境般的风景，也一直期盼有机会再来旧地重游。
何不趁这次挂职的机遇，去真正拥抱这秀水青山。当然，我下决心选择济源，还有一个朦朦胧胧的缘故，就是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这项被水利部称为水字**号工程的主体部位，百分之八十九都在济源市境内。
这是一项难度极大的跨世纪工程，它不仅在中国，在全世界也属于*难的工程。正因为工程难度极大，当时进入小浪底工地的队伍，都是世界上技术先进、设备先进、经验丰富、实力雄厚的西方水利兵团。这方面，我已略有所闻，心想，如此先进现代的西方施工队伍，开进了如此传统古老的东方城市，肯定会碰撞出不俗的火花和传奇的故事，这是什么，这就是文学。在这个古老的小城，不仅埋藏着古老的文学瑰宝，更有正在孕育和酿造的鲜活生活。决心已下，非济源不去。尽管当时有好友劝我选择另一个地方。
三尴尬市长
1996年6月26日，我选择了这一天，进入济源市人民政府，坐上了副市长的那把高靠背真皮转椅，住进了带有卧室和卫生间的办公室。
我期望这个时间能带给我六六六大顺的前程。从这一天起，改变了我先前的随意、散漫、自由自在的作家生活。
市长要按时上班，照时吃饭，特别是参加一个又一个会议，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开会，是作家*烦的事，在专业作家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即可开可不开的会一律不开，可参加可不参加的活动可以不参加。仅有一年一度的碰头会、述职会是必须参加的。美其名曰：不打扰作家的创作思路，不破坏作家的情绪，以保证作家的良好创作状态云云。
作为副市长，不仅要参加会议，有些会议，还要坐到主席台上，台上放着诸位市长的名字牌位，你必须坐在那个位子，面对台下数以十计数以百计的“听众”。大多时候，那会议并不关我的事，也没有我的发言，但我必须坐在那位子上。不仅是我，其他领导人物也是如此。否则，就不能显示政府对这种会议的重视程度。这种事，我有耐心，别人能一气坐上三个钟头，我也能连续撑上一百八十分钟。然而，真正使我尴尬的还不是开会、参会、陪会，而是没有分工，不管事也不负任何责任的角色。
没有分工，不干事，也不负责任的市长，实际只是一种摆设，是聋子的耳朵——样子。这种处境，对一个名不副实的市长就特别难受。
往往是政府开罢各种各样的会议之后，市长们就召集各自分管的局委头头们，或部署工作，或研究问题，或发号施令，或团聚欢乐。而我，此时此刻只能孤独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独自思考，面壁而坐。还有，其他市长大多的工作时间是在自己分管的领域活动，或现场办公、解决问题，或调查研究、发现问题，或带局长主任出外考察、浪迹天涯……而我，却找不到如此的天地家园，成为漂在水面的浮萍，难以融入生活的波涛之中。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
我开始思考，怎样应对这种态势，如何主动出击，改变这种尴尬处境。
我决定对济源市进行全方位的调研，对一个没有责任、只有虚名的副市长，也只能去做做调研。其实，即使这种调研，做好了也是很有意义的。倘若只是一个专业作家，想做这种调研也是没有条件的，因为这种事需要被调研方的接待配合，还需要车辆，*好再有一个向导。这也算是一种深入生活，至少比作家下去走马观花式的采风要扎实一点。想到这里，我的心态就平衡了，进而有了一种满足。
我将全市十二个乡镇、十多家重点企业列了一个调研顺序表，至于市直机关及市区办事处，当然也是我要调研的单位。因为机关都在市内，距离近，就定为机动时间调研，那多是交通工具不好安排，或天气有问题不宜远行时的活动。
我将这种打算汇报给政府的常务副市长，同时与政府秘书长沟通了我的打算，他们还是很支持我的。也许，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如果不这样做，结果只能是使我浮在生活表层，与各方隔绝，如此生活二年，挂职二年，真就被挂到上不着天、下不沾地的半空中了。到乡镇去调研，开始时常务副市长会抽空儿亲自陪我前往。那是趁星期天，平时他太忙了，忙得从早到晚晕头转向，来访者办事者络绎不绝，哪里有空闲时间陪我下乡。正常工作日，都是由常务副市长指示政府某科某位干事陪我下去。我下乡，大多是吃过早饭即走，到晚间方返回政府。到了乡镇，我什么问题都想问问，哪个层次的人物都想接触接触，还想看看所去乡镇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如果有的话）。我发觉，我的这种调研，很不适宜政府官员陪同，一是这种陪同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工作，二是这种陪同也影响了我的深入。所以，后来我就要求，只要政府为我派出车辆，与对方当事人联系好，就不用派干部陪同了。其实，双方都乐意这样做事。特别是下到企业调研，有时候，政府的交通工具紧张，一时派不出车，我就说，就乘那辆北京吉普去。那辆吉普已经很破旧了，政府没有人愿意坐它，总是闲置在那里，市长们各自有奥迪轿车，政府有四辆桑塔纳2000机动轿车，还有中巴面包。没有分工的市长，当然没有专车，用车时由办公室指派。可是，凡是我要求乘吉普车时（这是其他车辆都派出去的时候），管车的人总是很不忍心让我坐这破车，我就很诚恳地讲，我是下去调研，目的是与对方对话，乘什么车并不重要，只要见到想见的人，到了想到的地方，就达到了目的，千万别因乘什么汽车问题影响我的调研进程。他们听我的话很真诚，也就破例派出了吉普车，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很多。
四另一种生活
我的市长生活充实起来，了解到许多先前不明白的事情，在乡镇、在企业、在机关，我认识了许多人物，有的人成为知心朋友。早先孤独封闭的局面有所改善，生活日益丰富起来。
大约是夏秋之交的时节，济源景弘耐火材料企业集团总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来政府找我，不久以前我曾到他的企业调研，可以说与他已成为新朋友。他的**句话就问，你肯定与钢铁公司的某某副总关系不错，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他在某张报纸上读过我写的文章，文章中的主人公就是这位副总。是的，我的确与这位副总是好朋友，而且交往了多年。
他向我提出一个要求，这家公司正在对耐火材料招标收购，他的公司是其中十多家投标者之一，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点成功的把握都没有，若可以的话让我向那位副总打个招呼关照关照，这事正归他管……
我的招呼果然起了作用，钢城的这位朋友是个非常义气豪爽的人，很快就与济源的这家公司签订了买卖供购合同，短短两三个月，济源的公司就销往钢城价值两千万元的耐火材料了。厂方有关的人告诉我，按照企业内定的规则，介绍销售产品的人理应拿到销售收入的百分之六，这样一估算，我该有一百余万元的回扣了。对一个作家来讲，比起以往那点零星稿酬，这笔收入着实太多了，眼下我又是政府副市长，更不能接受这笔收入。我的态度很明朗。他们说，这种回扣开支在厂里的账面上是显示不出来的，或者说，它就不入账的，都摊进成本了，收这钱不会有问题的。然而，我还是没有去收这笔回扣。也许，这次下意识的举动为我以后能够主管移民工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年的暮秋时节，又一件事使我忙活起来。
天已经很晚了，大约是晚十点多钟，我正在郑州的家中，因为那是双休日的时间，突然一个电话打进家中的座机，啊，是济源市一家酒业公司的总经理，前些时我在调研企业的活动中，与这位开拓创业者已无话不谈了。
他语气沉重，节奏急迫地告诉我，有件倒霉的事突从天降，他的企业生产的洋酒，其中五个系列的多种品牌被中国洋酒协会认定为冒充世界名牌，为侵权行为，洋酒协会欲到河南，向官方讨个说法。同时，他又道出许多委屈，告诉我，事实并非洋酒协会认定的那样……
他是从全国的糖酒业会议上连夜往家里赶呢，眼下快到济源了，他希望我能帮他，斡旋上下左右关系，以将大事化小……
这位总经理何以求我帮忙？我应当怎样应对？也许，他以为我是从省城来的市长，在省里会有许多关系，认识省里的一些官员。如今的世道，大多的人以为，熟人好办事，有了关系就便于沟通，就好商量。况且，这时间，我帮济源那家公司推销耐火材料的实事，像插了翅膀一样在企业之间乱飞，弄得许多厂长经理都想找我帮忙，但不是帮这种事。
我很快由省城的家返回济源，没有想到，我的办公室很快成了这家酒业公司的议事策划谋略中心。除公司的总经理外，副总经理、党委书记、销售部经理，直到济源市工商局局长、商标科科长等，都成了我的常客，在我这里谈事议事想办法。然后是穿梭于省市之间频繁活动、斡旋游说……
直到我到省工商局，亲眼见到商标处那位处长把大量的证据摆到宽大的写字台上时，我方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和可能遭到的恶果。因为这家酒业公司的任何一个人物，并没有对我讲他们真正的过错，他们总是从不同的角度，在批驳对方，在指责政府执法人员对他们的不公，甚至是在刁难他们，企图谋取好处云云……那天，在省工商局商标处处长的办公室，处长将酒业公司销售的金奖白兰地、人头马、大将军等酒瓶、商标一一展示出来，不仅如此，他又将在广东省肇庆市等地方的歌厅舞厅开出的发票（当然是销售我们酒业公司的冒牌洋酒时开的）一一展示出来，还有洋酒的外包装……这时候，也在现场的酒业公司总经理不再说话了。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这回事。
这时候，我才明白这起“事故”的性质，正像“洋酒协会”起诉的罪名，我们的酒业公司侵权了世界名牌，而原告方是英国、法国和我国香港。这场官司若打下去，处长告诉我，它将惊动全国，倘若媒体稍一炒作，消息就能走向世界。
是的，据悉，这时间电视台的焦点访谈已整装待发欲到现场采访……
对方是如何得悉济源的洋酒“情报”呢？商标处处长告诉我，事情是这样的，许久以来，在广东和福建，正宗的洋酒行就发现洋酒市场出现了问题，先前从他们那里进货的一些零售商不再进货了，但是洋酒照销不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秘密终于被揭开了，他们先是发现这些零售的洋酒是假货，而后又跟踪追击，弄清了假洋酒的来源，而后又派出精明的“营销特务”，装扮成洋酒大贾，专程到这家酒业公司求购各种牌子洋酒。那一天，酒业公司以为来了大户，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跟着这大贾跑前跑后，在对方的要求下，领着他把厂里转了个底朝天，从头道工序直到仓库。谁知那家伙趁机偷拍了不少关键部位的照片。大酒商走后，没见再来买酒，却引来这场官司。
……

市长纪事 作者简介

焦述，国家一级作家。当过工人、地市群艺馆创作组长、文联创作编辑部主任、莽原文学期刊编辑室主任、当代人报社总编室主任、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等。1981年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同年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1996年夏至2002年春，到愚公故里济源市挂职工作，深入生活，任政府副市长。2002年夏至2004年冬，受聘于河南姿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任副总经理。2005年春进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体验法官生活至今。
1959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创造美的人》、《蓝色的希望》、《失去的爱情》、《倾斜的中原》、《风流小浪底》、《市长日记》、《市长手记》、《市长笔记》、《市长后院》等。作品曾获河南省优秀作品奖、河南省优秀图书奖、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全国优秀畅销书等二十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