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下)

宫杀-(下)

作者:唐小淮 著

出版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出版年:2008-01-01

评分:5分

ISBN:9787802202290

所属分类:青春文学

书刊介绍

宫杀-(下) 目录

第二十一章 黄粱
第二十二章 太后的寿诞
第二十三章 德妃
第二十四章 甘棠
第二十五章 命运多舛
第二十六章 季厢入宫
第二十七章 夏音
第二十八章 抹云
第二十九章 向夫人
第三十章 避身乾熙宫
第三十一章 失宠
第三十二章 姊妹生隙
第三十三章 暗度陈仓
第三十四章 束楚
第三十五章 终究是好姊妹
第三十六章 季厢邀宠
尾声

宫杀-(下) 内容简介

红颜自古多薄命,躲避了家府的情怨,自谓来至桃花源,却身陷宫闱杀戮中。叛逆、忠诚,是非难辨。后退是万丈的深渊,往前挣身是蛇虫虎豹。堂皇富丽的宫廷,内则肮脏淫亵。一介绣女,如何在泥泞中挪足?是宫井中又多了一缕冤魂,还是朝堂上多了一位叱咤的娘娘?

宫杀-(下) 节选

这天恰逢十五,各宫各堂的妃子、婕妤、昭仪、充媛们,早早按着时辰,过来凤坤宫给皇后请安。
张婕妤与甘棠结伴过来,正碰上一顶软轿到了。
两人便停下,看看是谁,好一同进去。
撩了帘子,尚才人出来了。头上梳了惊鹤髻,两扇乌发间插了一枝昂首展翅嵌宝双金凤,腕上各戴了两只螺纹掐丝金镯子,叮当作响。衣衫鲜丽,尤其披帛金碧辉煌,倒是不常见的。
甘棠见是她,先开口道:“尚才人回来几天了?竟没有见呢。”
尚才人淡淡一笑,“太过劳累了,拜见了皇后娘娘,娘娘便叫我不忙到别处拜见,先在堂中歇息。”
张婕妤只顾看尚才人身上的衣衫料子,笑着说:“才人哪里得来的好料子?姐姐也去要上一匹,给我的小公主做衣裳。”
尚才人略抬了抬下巴,语气依旧淡淡的:“是别国进贡来的。只有有数的几匹。太后、皇后那里各两匹,我也得了一匹。姐姐还是寻了别的布做罢。”
张婕妤听出了话音儿,便不再问,扯了甘棠进了凤坤宫。
说是请安,那看不上眼的,或位次太低的,皇后等她们给自己请了安,就打发她们回去了,留下的都是在自己这里或皇上那边有些面子的人物,慢慢说话。
因尚才人出宫不少时日,好久没有与众人相见,少不了再给别的娘娘、位次比自己高的主子们福身请安。
走到甘棠身边,尚才人刚要福身,甘棠忙示意身后的抹云扶她起来。
抹云与她虽都是太妃宫里出来的,但往日情分早已淡了。当下略伸伸手,也不着力搀她。尚才人也不在意,自己就站起来了。
甘棠说:“尚才人劳累了,快些回椅子上坐下歇歇。”
恰甘棠身边椅子是方才张婕妤所坐,因为有宫女过来说小公主奶妈子在外头请她,便出去了。
尚才人也觉着有些腰膝酸软,索性就坐了。
甘棠微微笑了,没有言语。记起屋里两株海棠花叶尖子有些黄了,听说赵昭媛养的花儿好,便叫抹云搀着到昭媛那边坐下说话。
说了没有三句话,张婕妤进来了。甘棠看见,便问:“奶妈子什么事?这时候来啰唆你。”
张婕妤已经看见自己位子上坐了人了,先顾着甘棠这头,笑着说:“能有什么大事?只说问问哪刻回去,好将小公主抱了过去。”
甘棠说:“何必这么多事。哪里就急在了这一时半刻?”
张婕妤说:“若抱过去早了,看不见我,好一场大哭呢。有一回就哭肿了眼睛,正好皇上过去了,脸上眼见着就不好看了。这才都小心了。’’
那尚才人一边儿听着,竞也没有起来。
甘棠朝张婕妤苦笑一下,张婕妤也明白她的意思。甘棠又说:“姐姐这边来坐着吧,赵昭嫒说的句句在理,你也听听,回去侍弄侍弄花儿草儿。”
张婕妤并不坐下,却转身走到尚才人身边,笑着说:“妹妹累了?姐姐的绢子许是落在椅子上了呢。”
尚才人说:“姐姐别处去找找,我坐下时看了的,并没有什么。”
张婕妤又走近两步,伸手往椅上一探,说:“这儿露着一只角呢。”
尚才人忙站起身来,张婕妤袖口一抖,绢子便落到了椅子上头。椅子上垫着大红织金重锦褥子,绢子是鸭黄色儿。待尚才人回转身来看时,张婕妤伸手捡了起来,说:“妹妹眼神不好呢。”就顺势坐下了。
尚才人站在那里,脸上就臊了。张婕妤不管她,转过头去,交待随身侍女话去了。
尚才人看看德妃,德妃正与皇后说话,偶瞥见自己一眼,也随即转过头去,并不理睬。
尚才人没有法子,讪讪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一时有宫女端着托盘进来,将银盅子每位手旁几上放了一个。
皇后说:“这是才做下的晶玉海棠,香甜得很,姐妹们尝尝。陪着我说话儿,再空了肚子,就坐不住了。”
众人便拿起小银勺子,舀着吃了,都说好吃。
独尚才人才吃了两口,竟站起来,出去了。半晌,由她的侍女扶了进来,向皇后请罪说:“突然这嘴里就觉着恶心,唐突了皇后娘娘的盛情。”
皇后说:“不会是哪里不好了?叫太医过来瞧瞧才好。”
尚才人说:“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身上倦怠,许是还没有歇息好。”
一旁德妃说:“皇后娘娘,这位尚才人妹妹,该不是有了喜吧?”
皇后笑道:“若果真如此,就要给皇上道喜了。我们宫里也就更热闹了。”
张婕妤笑道:“这位妹妹天姿国色,孩子肯定也是沉鱼落雁之貌。”
众人暗暗偷笑,尚才人却不好说什么。
皇后说:“尚才人先在座上歇歇。依我说,也不必回宫等太医过去了,就在这里,传了太医过来,好快些叫皇上高兴高兴。”
尚才人脸红红的,由侍女搀着,坐了。
过了会儿,宫女过来扶尚才人到别的屋里叫太医把脉。
少时,有姑姑过来,说:“太医说得明白,尚才人出去了这一阵子,有些水土不服之症,再加上操劳了,脾胃上便有些不适。已经开了方子了。”
尚才人走了进来,不便再叫宫女搀扶,羞得不发一言。
皇后说:“妹妹也是太操劳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尚才人拜退,也不抬眼看看众人,去了。
张婕妤已笑得合不拢嘴了,甘棠朝她摇摇头,她才止了笑,听皇后说话。
几天后,皇后娘娘亲自带了一些补养之物去看望尚才人。
尚才人自那次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便拿着保养身子的挡箭牌,只在堂里歇息,不出去露面。
闻皇后娘娘过来了,少不得从炕上起来,出门迎了进来。
皇后携了她的手坐在炕沿上,问:“妹妹身上好些了?这脸上怎么还是这样黄瘦?”
尚才人说:“吃了几剂药了,晚上睡得也好些了,只是精神还不济。”
皇后笑道:“皇上惦记着你呢。只因我知道你身上不太好了,就告诉了皇上。皇上若不是事务繁忙,就过来看看妹妹了。”
尚才人心想:皇后这不是明告诉我,见不见皇上,全捏在她的手里了?忙说:“我全听皇后的安排。娘娘也是为了我,心里有着我,才这样。”
皇后笑道:“怪道皇上再三地在我面前夸奖你,真是体贴人的心意。等你养好了,我就去告诉皇上这个喜讯,好叫他放心。”
尚才人臊了,说:“皇上跟前那么多的娘娘、主子,哪里还会记起了我。今后我就在娘娘身边服侍娘娘就是了,不想别的。”
皇后笑道:“你有这份心意,就是我的造化了。若真要你跟着我了,皇上该跟我瞪眼了。”
宫女端茶上来,尚才人亲自起来,两手端了,捧到娘娘跟前。
皇后接过来,放在炕桌上,说:“我倒有一件事问你,你如实地告诉我。”
尚才人忙说:“娘娘尽管问就是。只要我知道的,悉数告诉了娘娘。”
皇后点点头,说:“先前你告诉我,季婕妤戴了翠镯子,是你一人见的,还是还有别的什么人看见?是一同见的,还是有先有后?”
尚才人刚回来时,德妃就告诉了她,那事没有成。当时她就是依了德妃的意思对皇后娘娘随口一说,所以甘棠没有因这个出什么事,她也担不上什么责任,心里是不担心的。之所以听了德妃的话,是因为不满向夫人的做法。早先,向夫人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没想半路出来一个甘棠,向夫人对自己便有一搭没一搭了,这心里也就不爽利了,很想能取而代之。虽说德妃前头在皇上面前给自己美言了几句,皇上*终带了自己随驾,但这也不单是德妃那几句话起了作用,也是自己讨皇上欢喜,德妃不过是送了个顺水人情罢了,谈不上大恩大德,自己没必要为着她,与皇后闹翻了。毕竟现在掌领后宫的是皇后,而非德妃。再者,编个别人出来,与甘棠无冤无仇的,谁肯信。
想到这里,便说:“倒是德妃娘娘也见了,告诉了我。我与季婕妤说话的时候就看了几眼,果真是里头镶翠的。我虽没有得过什么好的,毕竟是见过各宫娘娘戴着的,不比我见过的差,或许还要好看些。又不是夜里,看不真切。并不是我斗胆编季婕妤的话,娘娘明察。”
皇后点点头,又劝慰了尚才人几句话,便出来了,迎面正碰上陆才人。陆才人给娘娘请安,说:“皇后娘娘这就走了?不再坐坐?”
皇后笑道:“尚才人身子欠安,你和她一处住着,时常过去和她说话解解闷,才不枉姐妹一场。”
陆才人说:“皇后娘娘说得很是,我这就是要过去她那边。刚从园里采的菊花,拿过去给尚才人插上。”
皇后笑笑,去了。
陆才人亲手捧着菊花进去。尚才人在屋里早听见了话,还是在炕上歪着,见陆才人进来,也不起身,说:“陆才人好兴致,皇后已经走了,还是拿了回去,插自己瓶里罢。”
陆才人笑道:“尚才人哪来这样大的火气?那天在凤坤宫,我并不在那里,并没有笑话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好叫人伤心。”
尚才人听她正说到自己的没脸处,心里就气了,说:“皇后叫你来劝慰我,你说这些话,倒是讲给娘娘听听看?”
陆才人笑道:“尚才人随皇上出去了一趟,不只得了宠了,连皇后娘娘也对你另眼相看,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令妹妹忧心的是,姐姐’还是没有借此怀上一位龙胎,以后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劝姐姐时常给菩萨烧炷香,求菩萨助我神军再打几场大胜仗吧。”
尚才人十艮得牙痒痒,又不愿和她再耍嘴皮子,于是转身朝里躺了,不再与她说话。陆才人这才捧着菊花,去了。
皇后半倚靠在玉辇之上,心忖:那银镯子是否里头嵌翠,已不是什么事了。既然是德妃挑唆桐香给甘棠使坏,那设计令太医令迷惑我、谋害甘棠的便是德妃了。想到这里,不由恨得一手紧紧抓住了腕上的金镯子,扯了下来,就听当啷一声响,镯子一下子撞到了辇底,吓得几位公公忙停下了。随辇的邓姑姑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有话交代么?”
皇后一咬牙,说:“去雍藻宫。”
太后不在雍藻宫,而在佛堂诵经。手捻着佛珠儿,听皇后讲完了,仍是半天未说一语。
皇后忍不住,挪到太后蒲团旁,拿下佛珠,说:“太后娘娘,我的疼我的姑姑,你平日里总是说我主意不好,如今我找你来要主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太后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皇后,说:“这是德妃娘娘,不是那个才爬上来的甘棠。一样是宫女出身,可德妃已经当了妃子好几年了,府上也有了一些势力。尤其她是自打皇上懂了人事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皇上再不宠爱她,对她也与别的妃子不一样的。我如今虽是太后,你也不要忘了,我并非皇上生母。若论亲疏,皇上对那边太妃还比对我亲近些。毕竟皇上到我身边来的时候已经大了。你要我到皇上面前说话,不是你姑姑我不出头,不要让皇上更觉着是皇后你要我来了。逼着皇上废了德妃,反而坏了事。”
皇后听了,也觉得有理,便问:“那要怎样?她串通了太医令,差点就逼着我杀了甘棠。这后头难道就等着她来要我皇后娘娘的命么?”
太后说:“这事但凡你能沉稳些,多想想,少听他人糊弄,德妃能任意胡为么?凡事要前思后想,方能圆满。”
皇后看着眼前的太后,虽说年纪已是大了,但眼角、鼻口仍是有些风流的韵味,肤色保养得也好,身上也没有胖多少,还能看出腰身。皇后随口便问:“太后娘娘当年一定很得先皇的宠爱吧?”
太后乍闻此言,微微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如今的德妃、甘棠,加上你,都是比不上的。今儿的皇上待谁都是一阵子罢了。自我进了宫,蒙先皇恩宠,是享了专宠的。”
皇后笑道:“要不姑姑怎能做了太后呢?可见先皇对姑姑的情深了。自是比你这苦命的侄女儿好多了呢。”
太后看着皇后说:“我这太后的宝座是我给自己坐的。我只给先皇留了两位公主,要是指望别人,这时候和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你也就进不了这皇宫,当不了皇后娘娘。我就在南宫了此残生了。”
皇后盯着太后鬓边参杂的银发,心想:想必我这位远房的姑姑当年也是一步步艰难过来的,里头也掺杂了许多血泪罢。心里就多了一分对太后的敬意,说:“如今我究竟怎样?还是太后给我说说,别再叫我在人前出丑。”
太后听她说话,不似刚才气势逼人,心里就顺了,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德妃所以差点计谋得逞,也是下了功夫的。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自然诸事提防着她。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自然也会收敛,所以还是瞅时机再拿她的罪罢。”
皇后点头。
太后说:“你这次所怀的是位公主,也不必心焦。一则你还年轻,皇上虽心里有着几个娘娘、主子,到底你是他的正室,对你还是顾念的,日后还能再生。二则,再不济,像我这般,就要了甘棠的过来。到时我出面给你说话就是。”
皇后丧气地说:“太后已经知道了?”
太后说:“程太医是一直给我诊病的,医术好,我就叫了他去皇上那边服侍。既然过来了,你就别再找不知深浅的人过来,早晚坏了事。”
皇后应了。见太后又捻起了佛珠,便告退去了。
皇上自回来后,倒是还像往常一般到清袖堂坐坐,也和甘棠说说话儿,赏赐同前头一样。甘棠起初欢喜皇上待自己的心没有变,只是次数多了,就觉到了不同,有点不似前头那样近乎了。
就连抹云也说:“皇上出去了一趟,对主子有些彬彬有礼了。”
甘棠笑笑,不置可否。
抹云见甘棠仍是戴着那对银镯子,便说:“主子戴了这些时候了,不烦么?还是换了别的戴吧,这时候天凉了,都戴金镯子呢。”见甘棠没有吱声,以为愿意了,便拿过盛金镯子的匣子来让甘棠选。
甘棠看看满匣子耀眼的镯子:环纹的、菱纹的、网纹的,梅花的、牡丹的、菊花的、芙蓉的,嵌玉的、镶翠的、缀宝的,真是入眼得很。
甘棠看罢,笑着对抹云说:“你看这银镯子也腻烦了吧?”
抹云说:“宫里头哪个娘娘、主子,但只要上头能有些赏赐的,莫不是整日里想着换穿换戴,就是皇上不来,也图个自己新鲜。让人看了,也知道是个在皇上跟前有头脸的。要不,哪里去得了这些?主子既有了这些,何不戴出来叫她们瞧瞧?皇上来了,也看着旧人似新人了。”说罢自匣子里头取出两对镶着红宝石、猫眼石的金镯子,给甘棠看。
甘棠接过来,看着这好看的镯子。她知道这后一句才是抹云的意思。只是旧人再改头换面,也是一张旧人的面孔啊。在家中时,看惯了父亲今日看着这个好,明日又宠了那个,没有谁能真的让父亲暖在心中呵护着。男人,都是一样的啊。皇上与德妃算是少见了,十几年的情分了,现在又怎样?也没有什么缘由,慢慢也就淡了。自己只不过是环绕皇上周围万花妖娆中的一朵罢了。能分得皇上千万缕情思中的一丝,在他人看来已是有幸了,何苦再去想什么旧人、新人?徒增不快罢了。何况,如今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甘棠轻轻将手放在腹上,是一个男孩呢。和自己的小兄弟一样呢,也会到处乱跑乱叫吧,给自己惹下大大小小的乱子,等做娘的一一去收拾。那也是快乐的呀。
甘棠将金镯子放到匣子里。
抹云见状,说:“主子不喜欢?再看看别的?对了,皇上今儿叫人拿过来几样新式的,还没有收到匣子里。我去拿过来。”
甘棠不待她走,拉住她的手。抹云住了,就见甘棠白手上撸下那对多少日夜不曾离手的银表翠里的镯子,放到抹云手里,说道:“收起来罢。”
抹云满腹狐疑,也不好多问,便拿了镯子,擦拭干净了,用青绢子包了,放到一个扁的小匣子里头,再放到竖柜里去了。
抹云问:“主子也不戴这些?”
甘棠摇摇头,笑道:“那老丝瓜干了吧?你去摘了拿进来,我们把种子取出来。开了春,就满院里种上。等开了黄花儿,招引来各样好看的蝶儿,我就抱着小皇子在院中看看。再要个蝈蝈来,摘丝瓜花儿喂着,听它的响声儿。”
抹云听了,心里也很是欢欣。跑到院里去,架子没有了,只是剩下两根长杆子竖在墙角,上头吊着两个打种的老丝瓜,吹了这么多天的干风,像洗皱了的丝绸衣裳,随风摇摇摆摆。
抹云心里高兴,也不把杆子倒了,摘下来,还是像在瓜架下一样,搬了凳子过来,踩上去,抬手去摘。堂外有宫女眼尖,看见了,忙进来,弯腰给扶着,说:“姐姐太胆子大了,看歪了就摔着腿了。”
瓜蔓早干了,抹云用手轻轻一拽,那瓜就落在手中了。又拿下了另一个。
先在屋外头拿绢子拂了浮土,才拿进去放在炕桌上。
甘棠拿起一个,笑道:“可是比原先瘦了不少呢。”
抹云扑哧笑了,说:“主子可是会说话。这样说来,竟然是先前的胖丫头,今儿的瘦干老婆子了。”
甘棠也笑了,说:“你也算那能说的了。咱俩这就让这老妇人的儿子们搬搬家,住布袋子里头。明年再搬到地底下。”
两人说笑着,就把一颗颗籽儿拿出来,装到布袋子里头。
抹云说:“明年主子叫岭祥要几粒葫芦种子来,种上,好叫小皇子拿着玩。”
甘棠笑道:“你说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就让它和这丝瓜在一个架子上长就是了。”
“还有那南瓜呢,不种了?”抹云问。
甘棠一怔,竟忘了。处心积虑种了南瓜,终能借着见了母亲一面,虽说是甘棠的苦心,也是皇上那时待甘棠不同别的人。明年种来写来,有谁来看?于是摇摇头,说:“太重了,架子还是扎得轻巧些,
坐在下头,心里也亮堂。”
抹云点头,又说:“主子要养蝈蝈,索性今儿就扎个笼子吧?春上扎风筝的篾条子还有好多,我去拿来。”
甘棠笑道:“我可是不会。”
抹云说:“主子就看我吧。”出去找了篾条子进来,折好了长短,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子,就编了起来。
甘棠看着抹云两手舞动,微垂着双眼皮儿,乌黑浓密的眼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开开合合。
抹云见甘棠半晌没有动静,抬起头,却见主子竟呆看着自己,便说:“主子看什么?莫非早上有汤溅到脸上干了?就借主子的手给擦擦。”
甘棠说:“抹云姐姐,你也跟了我两年了。”
抹云听她这样叫自己,也就想起了从前,停下手中的活计,垂头哑声说:“日子过得倒是觉着快呢。”
甘棠说:“妹妹没有忘了说给姐姐的话。”
抹云抬起头来,看着甘棠。
甘棠又说:“皇后已经能生子了,过了先前那段。我这病没有了性命之忧,也是十白以后的事。倒是姐姐的归宿,妹妹时时忧心。咱们先在一处时,姐姐是个凌厉的人儿,倒是对妹妹有一份情意。你打太妃娘娘那边过来,虽说太妃打了旁的主意,姐姐却是一片诚心待妹妹,服侍妹妹,心贴着心。如今看来,皇上虽还往这处走动,只个白就不像以前了。姐姐将心里话说给妹妹,妹妹好给你打算。若不然,以后皇上不过来了,妹妹就使不上劲了。”
抹云两手捂了脸,只见两只瘦肩耸动,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滴嗒嗒落在篾子上。
甘棠忙递上绢子,劝道:“是嫌妹妹说晚了么?姐姐放心,皇上倒不会一下子就绝了情的。”
……

宫杀-(下) 作者简介

唐小淮,原名谭延玲,山东佳丽,绣工卓绝,文笔优美,以技压群芳,新晋后宫第一贵,擅长于不动声色之间将后宫争斗演绎至出神入化之境界,于是有了这部波澜不惊却又激流涌的《宫杀》——公认的最耐看宫文之精品。

相关推荐

微信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