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英雄传

儿女英雄传

作者:(清)文康 著

出版社:齐鲁书社

出版年:2008-04-01

评分:5分

ISBN:7533304489

所属分类:青春文学

书刊介绍

儿女英雄传 目录


弁言
缘起首回开宗明义闲评儿女英雄引古证今演说人情天理
**回隐西山闭门课骥子捷南宫垂老占龙头
第二回沐皇恩特授河工令忤大宪冤陷县监牢
第三回三千里孝子走风尘一封书义仆托幼主
第四回伤天害理预泄机谋末路穷途幸逢侠女
第五回小侠女重义更原情怯书生避难翻遭祸
第六回雷轰电掣弹毙凶僧冷月昏灯刀歼余寇
第七回探地穴辛勤怜弱女摘鬼脸谈笑馘淫娃
第八回十三妹故露尾藏头一双人偏寻根觅究
第九回怜同病解囊赠黄金识良缘横刀联嘉耦
第十回玩新词匆忙失宝砚防暴客谆切付雕弓
第十一回糊县官糊涂销巨案安公子安稳上长淮
第十二回安大令骨肉叙天伦佟儒人姑媳祝侠女
第十三回敦古谊集腋报师门感旧情挂冠寻孤女
第十四回红柳树空访褚壮士青云堡巧遇华苍头
第十五回酒合欢义结邓九公话投机演说十三妹
第十六回莽撞人低首求筹画连环计深心作笔谈
第十七回隐名姓巧扮作西宾借雕弓设局赚侠女
第十八回假西宾高谈纪府案真孝女快慰两亲灵
第十九回恩怨了了慷慨捐生变幻重重从容救死
第二十回何玉凤毁妆全孝道安龙媒持服报恩情
第二十一回回心向善买犊卖刀隐语双关借弓留砚
第二十二回晤双亲芳心惊噩梦完大事矢志却尘缘
第二十三回返故乡宛转依慈母圆好事娇嗔试玉郎
第二十四回认蒲团幻境拜亲祠破冰斧正言弹月老
第二十五回何小姐证明守宫砂安老翁讽诵列女传
第二十六回灿舌如花立消侠气慧心相印顿悟良缘
第二十七回践前言助奁伸情谊复故态怯嫁作娇痴
第二十八回画堂花烛顷刻生春宝砚雕弓完成大礼
第二十九回证同心姊妹谈衷曲酬素愿翁媪赴华筵
第三十回开菊宴双美激新郎聆兰言一心攻旧业
第三十一回新娘子悄惊鼠窃魂戆老翁醉索鱼鳞瓦
第三十二回邓九公关心身后名褚大娘得意离筵酒
第三十三回申庭训喜克绍书香话农功请同持家政
第三十四回屏纨袴稳步试云程破寂寥闲心谈月夜
第三十五回何老人示棘闱异兆安公子占桂苑先声
第三十六回满路春风探花及第一樽佳酿酾酒酬师
第三十七回志过铭嫌隙成佳话合欢酒婢子代夫人
第三十八回小学士俨为天下师老封翁蓦遇穷途客
第三十九回包容量一诺义赒贫矍铄翁九帙双生子
第四十回虚吃惊远奏阳关曲真幸事稳抱小星禂

儿女英雄传 内容简介

《儿女英雄传》一书,文铁仙先生康所作也。先生为故大学士勒文襄公保次孙,以赀为理藩院郎中,出为郡守,洊擢观察,丁忧旋里,特起为驻藏大臣,以疾不果行,遂卒于家。
先生少席家世余荫,门第之盛,无有伦比。晚年诸子不肖,家道中落,先时遗物斥卖略尽。先生块处一室,笔墨之外无长物,故著此书以自遣。其书虽托于稗官家言,而国家典故,先世旧闻,往往而在。且先生一身亲历乎盛衰升降之际,故于世运之变迁,人情之反覆,三致意焉。先生殆悔其已往之过,而抒其未遂之志欤?
余馆于先生家*久,宦游南北,遂不相闻。昨来都门,知先生已归道山。访其故宅,久已易主。生平所著,无从收拾,仅于友人处得此一编,亟付剞劂,以存先生著作。嗟乎!富贵不可长保,如先生者,可谓贵显,而乃垂白之年,重遭穷饿。读是书者,其亦当有所感也。
书故五十三回,回为一卷,蠹蚀之余,仅有四十卷可读。其余十三卷,残缺零落,不能缀缉,且笔墨弁陋,疑为夫己氏所续,故竞从刊削。书中所指,皆有其人,余知之而不欲明言之,悉先生家世者,自为寻绎可耳。
时光绪戊寅阳月,古辽阆圃马从善偶述。

儿女英雄传 节选

**回隐西山闭门课骥子捷南宫垂老占龙头
《儿女英雄传》的大意,都在“缘起首回”交代明白,不再重叙。这部书究竟传的是些甚么事?一班甚么人?出在那朝那代?列公压静,听说书的慢慢道来。
这部书近不说残唐五代,远不讲汉魏六朝,就是我朝大清康熙末年、雍正初年的一桩公案。我们清朝的制度不比前代,龙飞东海,建都燕京,万水朝宗,一统天下。就这座京城地面,聚会着天下无数的人才。真个是冠盖飞扬,车马辐辏。与国同休的先数近支远派的宗室觉罗,再就是随龙进关的满洲、蒙古、汉军八旗,内务府三旗,连上那十七省的文武大小汉官,何止千门万户!说不尽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都不在话下。
如今单讲那正黄旗汉军有一家人家,这家姓安,是个汉军世族旧家。这位安老爷本是弟兄两个,大哥早年去世,止剩他一人,双名学海,表字水心,人都称他安二老爷。论他的祖上,也曾跟着太汗老佛爷征过高丽,平过察哈尔,仗着汗马功劳上头挣了一个世职,进关以后,累代相传,京官、外任都作过。到了这安二老爷身上,世职袭次完结,便靠着读书上进。所喜他天性高明,又肯留心学业,因此上见识广有,学问超群,二十岁上就进学中举。怎奈他“文齐福不至”,会试了几次,任赁是篇篇锦绣,字字珠玑,会不上一名进士,到了四十岁开外,还依然是个老孝廉。儒人佟氏,也是汉军世家的一位闺秀,性情贤慧,相貌端庄,针黹女工不用讲,就那操持家务,支应门庭,真算得起安老爷的一位贤内助。只是他家人丁不旺,安老爷夫妻二位子息又迟,儒人以前生过几胎,都不曾存下,直到三十以后,才得了一位公子。
这公子生得天庭饱满,地格方圆,伶俐聪明,粉妆玉琢,安老爷、佟儒人十分疼爱。因他生得白净,乳名儿就叫作玉格,单名一个骥字,表字千里,别号龙媒,也不过望他将来如“天马云龙,高飞远到”的意思。小的时候,关煞、花苗都过,交了五岁,安老爷就教他认字号儿,写顺朱儿。十三岁上就把《四书》、《五经》念完,开笔作文章、作诗,都粗粗的通顺。安老爷自是欢喜。过了两年,正逢科考,就给他送了名字。接着院考,竟中了个本旗批首。安老爷、安太太的喜欢自不必说,连日忙着叫他去拜老师,会同案,夸官拜客。诸事已毕,就埋头作起举业的工夫来。
那时候公子的身量也渐渐的长成,出落得目秀眉清,温文儒雅。只因养活得尊贵,还是乳母丫鬟围随着服侍。慢说外头的戏馆、饭庄、东西两庙不肯教他混跑,就连自己的大门,也从不曾无故的出去站站望望。偶然到亲戚一家儿走走,也是里头嬷嬷妈、外头嬷嬷爹的跟着。因此上把个小爷养活得十分腼腆:听见人说句外话,他都不懂;再见人举动野调些,言谈粗鲁些,他便有气,说是下流没出息;就连见个外来的生眼些的妇女,也就会臊的小脸通红,竟比个女孩儿还来得尊重。
那安老爷家的日子,虽比不得在先老辈手里的宽裕,也还有祖遗的几处房庄,几户家人。虽然安老爷不善经理家计,仗着这位太太的操持,也还可以勉强安稳度日。他家的旧宅子本在后门东不压桥的地方,原是祖上蒙恩赏的赐第,内外也有百十间房子。自从安老爷的老太爷手里,因晚年好静,更兼家里人口稀少,住不了许多房间,又不肯轻弃祖业,倒把房子让给远房几家族人来住,留了两户家人随同看守,为的是房子既不空落,那些穷苦本家人等也得省些房租,他自家却搬到坟园上去居住。
他家这坟园又与别家不同,就在靠近西山一带,这地方叫作双凤村。相传说,从前有人见两只彩凤落在这地方山头上,百鸟围随,因此上得了这个村名。这地原是安家的老圈地,到了安老爷的老太爷手里,就在这地里踹了一块吉地,作了坟园,盖了阴阳两宅。又在东南上盖了一座小小庄子,虽然算不得大园庭,那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却也点缀结构得幽雅不俗。附近又有几座名山大刹,围着庄子都是自己的田园,佃户承种交租。那安老爷的老太爷临终遗言,曾嘱咐安老爷说:“我平生在此养静,一片心神都在这个地方,将来我百年以后,不但坟园立在这里,连祠堂也要立在这里。一则,我们的宗祠里本来没有地方了;二则,这园子北面、土山以后、界墙以前,正有一块空地,你就在这地方正中给我盖起三间小小祠堂,立主供奉。你们既可以就近照应,便是将来的子孙,有命作官固好,不然守着这点地方,也还可以耕种读书,不至冻饿。”后来安老爷便谨遵父命,一一的照办。此是前话不提。
传到安老爷手里,这位老爷天性本就恬淡,更兼功名蹭蹬,未免有些意懒心灰,就守定了这座庄园,课子读书,自己也理理旧业。又有几家亲友子弟,因他的学问高深,都送文章请他批评改正,一天却也没些空闲。偶然闲来,不过饮酒看花,消遣岁月,等闲不肯进城。安太太又是个勤俭当家的人,每日带了仆妇侍婢料理针线,调停米盐。公子更是早晚用功,指望一举成名,不干外事。外头自有几个老成家人支应门户。又有公子的一个嬷嬷爹,这人姓华名忠,年纪五十岁光景,一生耿直,赤胆忠心,不但在公子身上十分尽心,就连安老爷的一应大小家事,但是交给他的,他无不尽心竭力,一草一木都不肯糟塌,真算得“奶公子里的一个圣人”。
因此,老爷、太太待他格外加恩,不肯当一个寻常奶公子看待。这安老爷家,通共算起来,内外上下也有三二十口人,虽然算不得簪缨门第、钟鼎人家,却倒过得亲亲热热,安安静静,与人无患,与世无争,也算得个人生乐境了。
这年正逢会试大比之年。新年下,安老爷、安太太把家中年事一过,便带了公子进城。拜过宗祠,到至亲本家几处拜望了拜望,仍旧回家。
匆匆的过了灯节,那太太,便将安老爷下场的考蓝、号帘、装吃食的口袋盒子、衣帽等物打点出来。安老爷一见,便问说:“太太,你此时忙着打点这些东西作甚么?”太太说:“这离三月里也快了,拿出来看看,该洗的缝的添的置的,早些收拾停当了,省得临时忙乱。”那安老爷拈着几根小胡子儿含笑说:“太太,你难道还指望我去会试不成?你算,我自二十岁上中举,如今将及五十岁,考也考了三十年了,头发都考白了,‘功名有福,文字无缘’,也可以不必再作此痴想。况你我如今有了玉格这个孩子,看去还可以望他成人,倒不如留我这点精神心血,用在他身上,把他成就起来,倒是正理。太太,你道如何?”
太太还没及答话,公子正在那里检点那些考具的东西,听见老爷的话,便过来规规矩矩、漫条斯理的说道:“这话还得请父亲斟酌。要论父亲的品行学业,慢道中一个进士,就便进那座翰林院,坐那间内阁大堂,也不是甚么难事。但是功名迟早,自有一定。天生应吃的苦,也要吃的。就算父亲无意功名,也要把这进士中了,才算得作完了读书的一件大事。”安老爷听了,笑了一笑,说道:“孩子话!”那太太便在旁说道:“老爷,玉格这话很是,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些话我心里也有,就是不能像他说的这么文诌诌的。老爷竟是依他的话,打起高兴来。管他呢,中了,好极了;就算是不中,再白辛苦这一荡也不要紧,也是尝过的滋味儿罢咧!”
列公,这科甲功名的一途,与异路功名却是大不相同。这是件合天下人较学问见经济的勾当,从古至今,也不知牢笼了多少英雄,埋没了多少才学。所以这些人宁可考到老,不得这个“中”字,此心不死。
安老爷用了半生的心血,难道果真就肯半途而废不成?原是见了这些考具,一时的牢骚话。及至听见公子小小年纪说了这一番大道理,心中暗暗欢喜,又恐怕小人儿高兴,只得笑着说是“小孩子话”。及至太太又加上一番相劝,不觉得就鼓起高兴来,说道:“既如此,就依你们娘儿们的话,左右是家里白坐着,再走这一荡就是了。”
说着,看看到了三月初间,太太把老爷的衣帽、铺盖、吃食等件打点清楚,公子也忙着拣笔墨,洗砚台,包草稿纸。诸事停当,这安老爷便坐车进城,也不租小寓,就在自己家里住下。这房子虽说有几家本家住着,正所儿没占,原备安老爷、太太、公子有事进城住的,平日自有留下的家人看守。这家人们知道老爷回家,前几天就收拾铺设,扫地焚香的预备停妥。
到了三月初六日,太太打发公子带了随使家丁,跟随老爷进城。进场出场,又按着日子打发家人接送,预备酒饭,打点吃食。公子也来请安问候,都不必细说。
三场已毕,这老爷出了场也不回家,从场门口坐上车,便一直的回庄园来。太太、公子接着,问好请安,预备酒饭,问了一番场里光景。一时饭罢,公子收捡笔砚,便在卷袋里找那三场的文章草稿。寻了半日,只寻不着,便来问安老爷说:“文章稿子放在那里了?等我把头场的诗文抄出来,好预备着亲友们要看。”安老爷说:“我三场都没存稿子,这些事情也实在作腻了。便有人要看,也不过加上几个密圈,写上几句通套批语,赞扬一番说:‘这次必要高中了!’究竟到了出榜,还是个依然故我,也无味的很,所以我今年没存稿子。不但不必抄给人看,连你也不必看。这一出场,我就算中了。”说毕,拈须而笑。公子听了无法,只得罢了。
日月迅速,转眼就是四月。到了放榜的头一天晚上,这太太弄了几样果子酒菜,预备老爷候榜,好听那高中的喜信。安老爷坐下,就笑着说道:“这大概是等榜的意思了。听我告诉你们:外头只知道是明日出榜,其实场里今日早半天就拆弥封,填起榜来了。规矩是拆一名,唱一名,填一名。就有那班会想钱的人,从门缝儿里传出信来,外头报喜的接着分头去报。如今到了这时候不见动静,大约早报完了,不必再等。你们既弄了这些吃的,我乐得吃个河落海干睡觉。”说完,吃了几杯闷酒,又说了会闲话,真个就倒头酣呼大睡。
那太太同公子并内外家人不肯就睡,还在那里左盼右盼,看看等到亮钟以后无信,大家也觉得是无望了,又乏又困,兴致索然,只得打点要睡。上房将然关了房门,忽听得大门打得山响,一片人声,报说:“头二三报,报安老爷中了第三名进士!”
列公,你道安老爷既中得这样高,为甚么直到此时才报?原来,填榜的规矩,从第六名填起,前五名叫作“五魁”,直等把榜填完,就是半夜的光景了,然后倒填五魁。到了填五魁的时候,那场里办场的委员,以至书吏、衙役、厨子、火夫,都许买几斤蜡烛,用钉子钉的大木盘插着,托在手里,轮流围绕,照耀如同白昼,叫作“闹五魁”。那点过的蜡烛,拿出来送人,还算一件取吉利的人情礼物。因此上填到安老爷的名字,已是四更天的光景。那报喜的谁不想这个五魁的头报,一得了信,便随着起早下圆明园的车马,从西直门连夜飞奔而来,所以到这里天还没亮。
闲话休提。这太太因等不见喜信,正在卸妆要睡,听得外面喧嚷,忙叫人开了房门,出去打听。那门上的家人早把报条接了进来,给老爷、太太、公子叩喜。这一番吵吵,安老爷也醒了,连忙披衣起来,公子呈上报条看了,满心欢喜。一时想起来,自己半生辛苦,黄卷青灯,直到须发苍然,才了得这桩心愿,不觉喜极生悲,倒落了几点泪。太太也觉心中颇有所感,忍泪含笑劝解说:“老爷,这正该喜欢,怎么倒伤起心来呢?”
定了一会,大家才喜逐颜开,满脸堆下笑来。公子便去打点写手本、拜帖职名,以及拜见老师的贽见、门包、封套。家人们在外边开发喜钱。紧接着就有内城各家亲友看了榜先遣人来道喜,把位安太太忙得头脸也不曾好生梳洗得。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乏也忘了,困也没了,忙忙的带着丫鬟仆妇,一面打点帽子衣服,又去平兑银两,找红毡,拿拜匣。所喜都是自己平日勤谨的好处,一件一件的预先弄妥,还不费事。安老爷看着太太忙得连袋烟也没工夫吃,便说道:“太太不必忙,今日没事,有一天的工夫呢。我后半天进城不迟,歇歇再收拾罢!”说着,自己梳洗已毕,忙穿好了衣服,先设了香案,在天地前上香磕头,又到佛堂、祠堂行过了礼,然后内外家人都来叩喜。这些情节,都不必细讲。
安老爷一面料理了些,自己随手用的东西,便催着早些吃饭。吃饭中间,公子便说:“父亲虽然多辛苦了几次,如今却高高的中了个第三,可谓‘上天不负苦心,文章自有定论’,将来殿试,那一甲一名也不敢必,也中个第三就好了!”安老爷笑说:“这又是孩子话了,那一甲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咱们旗人是没分的。也不是旗人必不配点那状元、榜眼、探花。本朝的定例,觉得旗人可以吃钱粮,可以考翻译,可以挑侍卫,宦途比汉人宽些,所以把这一甲三名留给天下的读书人,大家巴结去。这是本朝珍重名器、培直人材的意思。况且‘探花’两个字,你可知道他怎么讲?那状元,自然要选一个才貌品学四项兼备的,不用讲了;就是探花,也须得个美少年去配他,为的是琼林宴的这一天,叫他去折取杏花,大家簪在头上,作一段琼林佳话。这是唐代的故事。你看我虽然下至于老迈不堪,也是望五的人了,世上那有这样白头蹀躞的探花?岂不被杏花笑人!果然那样,那不叫作‘探花’,倒叫作‘笑话儿’了!”公子道:“便不得探花,翰林也是稳的。”老爷说:“那又不然。在常情论,那名心重的,自然想点个翰林院的庶常;利心重的,自然想作个榜下知县;有才气的,自然想用分部主事;到了中书,就不大有人想了;归班更不必讲。我的见识却与人不同:我**怕的是知县,不拿出天良来作,我心里过不去;拿出天良来作,世路上行不去——那一条路儿可断断走不得!至于那入金马、登玉堂,是少年朋友的事业,我过了景了。就便用个部属,作呢还作得来,但是这个年纪,还靴桶儿里掖着一把子稿,满道四处去找堂官,也就露着无趣。我倒想用个冰冷的中书,三年分内外用——难道我还就外用不成?——那时一纸呈儿,挂冠林下,倒是一桩乐事。不然,索性归了班,十年后才选得着。且不问这十年后如何,就这十年里,我便课子读书,成就出一个儿子来,也算不虚度此生了!”公子自是不敢答言。安太太听了,说道:“老爷也忒虑得远。我只说万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自有个一定。”老爷说:“太太这话却倒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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