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

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

作者:李力 著

出版社: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2008-08-01

评分:5分

ISBN:9787010072012

所属分类:人物传记

书刊介绍

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 目录

写在前面
**章在父亲影响下,举家赴国难
1父亲很早就参加了革命,长期流亡在外。没有音讯
2母亲与父亲志同道合,对工农革命完全赞成
3抗战爆发,举家赴国难
第二章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
1任中央特科特别小组组长
2“龙潭三杰”舍身保卫党中央
第三章历经艰险去苏区
1亲历肃反扩大化
2目睹左倾路线对革命的危害。自己出钱请身处、困境的邓小平吃饭
3一再检讨苏区保卫工作中的错误
第四章走上漫漫长征路
1地下党送来绝密情报,促使红军下决心突破重围
2长征途中保卫毛泽东等中央领导脱离危险地带
第五章出色的“外交部长”
1我党**位与张学良接触的代表
2张学良在《回忆录》中称父亲:此人“厉害”
3与斯诺、马海德的交往
4从公开资料中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第六章父亲与各地八路军办事处
1首任西安红军联络处处长。父亲领导的李直峰获取许多绝密情报,并挑起中统与军统两派恶斗
2周恩来向父亲交待:在上海办事处“做几件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协助毛泽民将巨款从上海运至延安
3在南京办事处与博古配合工作,关系融洽。营救共产党员与进步人士出狱。鼓励阎宝航入党。阎获取“德国法西斯要在6月22日进攻苏联”的绝密重要情报
4接张国焘至武汉办事处。我党情报战线“后三杰”。“新升隆号”轮船被炸始末
5奉命抵桂,不挖“墙脚”。大力开展宣传、统战工作。千方百计将八路军、新四军军费及军需物资送至前线
6与胡志明的交往
7大“清洗”前,李济深密传“克农快走”。辗转抵达延安。毛主席笑着告诉李冰:你父亲是“共产党的大特务!”
第七章任中央社会部副部长
1与康生同住一排窑洞,但彼此关系并不亲密。父母对子女要求很严格
2整风运动中,处在审查干部的**线。毛泽东未通过康生,直接找李克农等听取审干情况汇报。父亲一再向受冤屈的同志们赔礼道歉。毛泽东说“青年人的灾难啊!”
3成立枣园文工团。首演大型话剧《前线》。毛泽东说:“演得好”
4争取、利用国民党特务。经毛主席批准,发展陕西省中统“特务头子”李茂堂入党
5父亲送毛泽东去重庆谈判时,掉了眼泪。毛主席笑着说:“克农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用咸豆豆送我呀?”
6中央领导们高兴地说:“情报部门在东北起了先遣队的作用”
第八章任军事调处执行部中共代表团秘书长
1国民党代表郑介民中将说:“这李克农是我们的老对手啦!”
2国民党代表理屈词穷。借口中共代表雷英夫的军衔低,不对等。毛主席说:“他们嫌雷英夫的军衔低,我们就给他升!”
3父亲利用军调部的有利条件,发展了一些国民党要害部门的情报人员,向党组织提供了国民党军队进犯解放区的许多重要情报
4“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第九章主持中央社会部与情报部的工作
1“闲棋冷子”熊向晖的重要作用
2周恩来说:“在陕北战场上,天天有用得着的情报,使我们对敌情了解得很清楚。”
3由于情报准确及时,中共中央成功地演出了一场“空城计”
第十章为“三大战役"提供准确及时的情报。毛主席说“解放战争中的情报工作是*成功的"
1“四野”参谋长刘亚楼说:“你们的情报工作很出色,在辽沈战役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2潘汉年系统发来的电报,使华东野战军对正面敌情有了比较完全的了解
3北平和平解放,情报工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十一章策动起义迎接解放
1受中央之命:全力策反云南
2江阴要塞司令戴戎光气急败坏地大嚷:“你们打得是什么炮?打得是欢迎礼炮啊!”
3周恩来要求发动全部“两航”人员起义
4黎明前的哀伤与痛悼
第十二章进入北平
1保卫工作受到毛主席的批评
2获知蒋介石的“和谈”阴谋
3胜利进军
第十三章百废待兴
1清除隐患,粉碎国民党特务刺杀毛泽东的阴谋
2组建外交部与军委情报部
3为保卫新中国积蓄力量
4毛泽东批示:“尚昆同志。克农这样对自己病症的处理是很危险的”
第十四章抱病投身朝鲜停战谈判
1毛泽东说:“我点了你的将,要你去坐镇开城”
2为停战谈判做出巨大贡献的父亲,在停战协定签字时,却不能露面
第十五章组团参加日内瓦会议与万隆会议
1父亲受命总抓日内瓦会议的准备和组织工作,经常累得脸色发青,大口喘气
2不愉快的中苏关系的插曲
3“克什米尔公主号”与万隆会议
第十六章做人“五要"与父亲的为人处事
1严谨坦诚,公私分明
2不卑不亢,实事求是
3品性高洁,通情达理
第十七章壮心不已
1起死回生,达观视世
2大病初愈,父亲乐观地说:“自己是毛驴子性格,驮惯了东西,不驮反而不舒服”
3“永铸丹青不朽名”
4“文革”中,毛泽东明确表态:李克农是立了大功的,没有他,我们中央的不少领导成员,包括周恩来都不会存在了
5历史的结论
第十八章没有结束的“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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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
1928年初,父亲辗转到达上海,起初与钱杏邨(阿英)一同编在“春野支部”,即“太阳社支部”,过党的生活。该社是1927年冬,阿英、蒋光慈、洪灵菲、孟超等共产党员发起成立的革命文艺团体,同时还创办了“春野书店”与《太阳月刊》,这些实际上是党的秘密机关,直接受瞿秋白领导。他们常到街上撒传单、贴小报,或者到电车工人中做宣传工作。
根据组织决定,父亲与潘汉年二人联手,创办《铁甲车》小报,宣传党的主张。当时工作条件很差,他们经常在小阁楼(上海称“亭子间”)上编写稿件,热得满身大汗,但他们干得非常开心。根据国民党要员孙科先亲共、后反共的态度变化,父亲写了一篇短文:《不堪回首话孙科》。不久,小报遭国民党政府封闭,后又更名为《老百姓报》继续出版,不久又被查封。父亲幽默地说:“铁甲车开到阴沟里了”。
当时同志们生活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父亲想方设法弄点钱买盒饭,几个人一块吃,还兴高采烈说是“打土豪”,十分风趣。他有一件大衣,经常到当铺去典当应急,因为次数多了,这件大衣得了个外号“沈不罗斯”,当铺就是它的“娘舅家”。
从事地下工作必须高度警惕,不但活动场所经常改变,就是家庭住址也不时更换。父亲在上海工作期间,先从武昌路广星里,搬到华德路余庆里,再到爱而近路春晖里、唐山路元络里等,大的搬家搞了好几次。好在家产很少,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搬家也不费劲。次数多了,市内交通熟悉,反为地下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后来,父亲调到沪中区委任宣传委员,遵照党的指示,经常上街撒传单、贴标语,搞“飞行集会”一类的活动。我们在延安时,有一次全家聚会,当时父亲高兴,无意间讲到在上海撒传单的故事:他身体较胖,穿上长袍马褂,里面塞满宣传品,乘坐电车时,站在窗口边上,看到没人注意,便一路走一路撒,效果甚佳,警察抓不到他。大家听后,都为他的机智感到高兴。
1. 任中央特科特别小组组长
1929年冬,国民党为了控制局势,着手建立秘密的特务组织,对外名称是“中央俱乐部调查科”,后来改为“中统”(CC)。国民党秘书长陈立夫主管此事,任命他的表弟、在美国学电气工程的徐恩曾担任调查科主任,同时兼任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局长。
这年11月,父亲与胡底(原名胡百昌,安徽舒城人,电影工作者,1925年加入共产党,与父亲早前认识)会晤,经他介绍,在拍电影的棚子里,认识了钱壮飞。当时钱壮飞在上海无线电管理局任秘书,与徐恩曾是浙江湖州同乡。他才华出众,办事得力,深受器重与信赖。胡底住在钱的家里,两人正为与党组织联系不上着急。三人互相介绍后,钱壮飞说:“现在上海无线电管理局正扩大人员,为建立国民党特务机构做准备,缺少广播新闻编辑,要公开招聘”。他们研究认为,趁此机会打入敌人内部是件好事。李克农迅即通过江苏省委报告中共中央,并提出建议:自己报考无线电管理局,在国民党特务机构内部建立共产党组织。中共中央领导人周恩来十分重视,发出“你们把它拿过来”的重要指示。
中国共产党的情报保卫工作,是在严酷斗争中,为了防止敌人的破坏,保障党的安全而创建的。周恩来作出了重大贡献。
1927年初,中国共产党领导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取得了胜利。国民党蒋介石迅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武装,使大批共产党员与工人群众倒在血泊之中,全国一片白色恐怖。中共中央被迫从上海迁往武汉。并于4月下旬,在汉口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周恩来等同志吸取血的教训,认为要与强大的敌人做斗争,必须了解对方的军事、政治动向,便在中央军事部下面设立了以情报、保卫为重点的特务工作部门。时间不长,但是成绩很大,意义深远,在粉碎反动派的斗争中,取得主动,发挥了作用,为党在隐蔽条件下的生存与发展,摸索了经验,培养了干部。
1927年7月,武汉汪精卫追随蒋介石背叛革命,公开反对共产党,轰轰烈烈的**次大革命宣告失败。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被停职,成立了由周恩来、张国焘、张太雷、李立三、李维汉等五人组成的临时中央常务委员会。为了挽救革命,中共中央决定举行南昌起义,周恩来任中共前敌委员会书记,开始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新时期。
那时,中共中央从武汉迁回上海,完全处于秘密状态。11月9、10日,召开紧急会议(以后称为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调整中央办事机构,只设一个组织局,统管组织、宣传、军事、调查、特务、交通等各项业务。组织局由罗亦农、周恩来、李维汉等三人组成,罗亦农任主任。1928年1月10日以后,改由周恩来任主任,主持中共中央的日常工作。
上海是全国*大的城市,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工人阶级队伍具有英勇善战的光荣传统。但它也是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冒险家的乐园,许多外国租界成为“国中之国”。国民党对上海的统治高度重视,军警宪特机关林立,还有帮会、流氓等黑恶势力,社会情况异常复杂。中共中央与江苏省委皆设在这里。帝国主义势力与国民党反动派相互勾结,共同配合,经常缉捕共产党员与革命人士,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人被捕被杀,革命先烈如陈延年、赵世炎等都英勇献身。在这样情况下,周恩来认为地下党必须设立情报和保卫工作的专门组织,通过隐蔽斗争,防止敌人破坏,保卫党的安全,否则随时可能遭受敌人袭击,威胁党的生存,便在1927年秋,建议成立了中央特科。原先在武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同志,也集聚到上海参加活动。1928年11月14日,中共中央常委会议决定,成立由向忠发、周恩来、顾顺章组成的特别委员会,领导中央特科开展工作。
中央特科下设四个科:一科是总务科,专为中央机关服务;二科是情报科,重点了解敌方情况;三科又叫“红队”,镇压叛徒特务;四科主管通讯,设置电台。
1929年12月,中央正式决定由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组成特别小组,并归中央特科直接领导。李克农任组长,打入国民党特务组织内部,与陈赓单线联系。这时,李克农用的名字是李泽田,平常和他联系的地下交通员是欧阳新,外号“大汉”。
为了适应地下环境的对敌斗争,中央特委办了训练班,周恩来、恽代英亲自讲课,就如何进行秘密工作,怎样保护自己、打击敌人等内容,集中学习二十多天。1930年4月9日,中央又发出《中央对秘密工作给中央各部委全体工作同志的一封信》,强调安全保密,唤起党员注意,规定了严格的保密纪律,同时,要求在特科工作的人员,向职业化、社会化发展,尽可能寻找公开职业,以掩护自己,积极开展活动,广泛结交朋友。周恩来亲自领导中央特科的工作。制定的保密纪律非常严格,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单线联系,活动内容严格保密,不能向别人,包括自己亲属在内的任何人随意泄露。陈养山1928年4月进入情报科工作,直到1935年9月中央特科撤消,是在中央特科工作时间*长的一位老人。他说:当时都是单线联系,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连工作单位的名称“中央特科”,还是1936年到西安之后才知道的,委实令人惊讶!
那时,为通过考试进入无线电管理局,父亲做了认真准备。他文史知识功底较好,字也写得漂亮,考试三个科目:三民主义、科学常识、再用古文写一篇命题作文,题目是:“你的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要合葬在一起”。父亲开头写道:“此是丧事,亦是喜事”,然后讲些道理,*后两句结语:“似此墓穴已安,人子之心可告无愧矣”。考试成绩优秀,李克农被录取在无线电管理局担任新闻广播编辑。随后,钱壮飞帮助胡底也进入无线电管理局。
起初,徐恩曾对父亲并不放心,经过暗中观察,发觉他办事稳妥、思维清晰,每日勤奋工作,不大出门,言行无可挑剔,逐渐增加了对他的信任,提升他为电务股长,掌握了全国无线电报务员考核登记的大权。利用这个机会,父亲安插我们的同志到国民党要害部门任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1930年初,父亲与钱壮飞共同向徐恩曾建议,以公开掩护秘密的方式,采用新闻广播组织的名称,将特务机关公开挂牌,单立门户,减少内部干扰,也便于开展活动。总部以“正元实业社”为名,设在南京市中山东路,成立“长江通讯社”、“民智通讯社”等掩护单位,南京的日常工作由钱壮飞负责主持。在天津成立“长城通讯社”,派胡底任社长。上海市则以无线电管理局为基地,由李克农负责。这种安排,徐恩曾感到满意。由此开始,特别小组运用国民党特务机关与它的公开情报系统,展开活动,获得了许多重要情报,做了有益的革命工作。
他们利用有利条件,掩护党的地下活动。有些革命人士、党员或党组织被敌人发觉,敌人准备抓捕时,他们设法通风报信,让这些革命人士、党员或党组织提前转移,让敌人扑空。有些共产党员被捕,只要组织决定,他们就千方百计地加以营救。个别共产党员叛变投敌,构成危害,他们就将叛徒的身份、地点、投敌证据等,及时报告党组织,中央特科派“打狗队”将叛徒处理,保护党的安全。
上海警察局有个督察队长,抓过许多共产党员与革命人士,手段狡猾,十分凶恶,成为一大祸患。父亲想出一个计策,让敌人自己把他除掉。父亲首先选定一处我们党曾经活动过的地点,组织人员在那里假装开会,还放上一部分共产党文件资料,故意让督察队长发现目标,向上级报告。在特务首脑机关任职的父亲,交代他“放长线钓大鱼”,暂缓行动,等待机会抓获更多共产党。如此拖延几次,再命令督察队长赶快破案,结果一个共产党也没抓到,搜到的几份文件也是警察局早就有的,没有丝毫价值。上司非常震怒,怀疑这个队长有意放跑了共产党,将他革职查办。督察队长鸣冤叫屈,却不晓得这是共产党特别小组给他的教训。
中央特科还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1930年5月,中国各派军阀掀起中原大战,蒋介石抽调军队忙于应对,后方比较空虚。中共中央决定趁此机会在上海召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扩大红军,发展苏区,夺取新的胜利。这个消息,不久就被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知道了,警备司令熊式辉召见政治密查员宋再生布置任务,强调此事关系党国安危,要他务必重视,周密安排,*好开会时一网打尽,彻底解决心腹大患。如果成功,可获蒋介石悬赏的现金50万元。
宋再生,原名宋启荣,浙江诸暨人,与熊式辉是同乡,很受重用。他与上海市公安局、侦缉处、租界巡捕房关系熟,信息灵通,权力也大。但他是1925年入党的中共秘密党员,归属中央特科陈赓领导,做过许多有益工作。他立即把熊式辉交代的事项向组织报告。周恩来、陈赓非常重视,迅速研究,采取了妥善的安全掩护措施,保证了会议的顺利进行。
由于设计周到,布置严谨,这次大会开得极为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两天后散会,各地代表分头“出院”,有的直接回原地区,有的分散住进其他旅店。全部人员撤离后,宋再生才向警备司令部报告,并带着军警特务前往搜捕,早已人去楼空,一无所获。
钱壮飞的夫人张振华家在上海,钱本人与女儿、女婿常住南京,家庭和美,邻居羡慕。胡底比较年轻,文化人性格,因常在天津工作,家庭状况如何,局内同仁不大在意。李克农已届中年,在无线电管理局是中层官员,收入不菲,如果长期没有家庭生活,难免引人猜疑。遵照党的指示,1930年上半年,父亲写信请母亲带孩子到上海团聚。母亲虽有职业在身,考虑父亲工作需要,商得祖父同意,便带了我哥哥与弟弟去上海,担当掩护工作,同时照顾父亲的生活。那时,我过继在外祖父家,两个姐姐已上中学,生活能够自理,如此安排,母亲也可放心。
父亲原先和王少春同住一个房间。母亲带孩子们到上海后,出于工作需要,他租了一套比较宽敞的房子,新购了家具,生活面貌大大改观。他本来善于演戏,现在经常西装革履,或者长袍马褂,手上戴着金戒指,出入酒楼茶馆,假装会晤朋友,摆出一副绅士派头,让人不敢怠慢。为了工作需要,党组织又派安徽老乡、原芜湖民生中学学生宋治家(又名宋季仁)到父亲身边工作,公开身份是“佣人”,实际是秘密交通员。父亲在无线电管理局上班时,宋治家给他送午饭,他经常当着众人的面,指指点点,随意训斥,不是饭菜凉了,就是口味不好,接着就是“笨蛋”、“混账”一类的谩骂。宋治家总是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完全像个听话的奴仆,有时还故意抹点眼泪。晚上回到家中,关上房门,两个人高兴地抱在一起,为白天的表演笑得前仰后合。为了节俭开支,回家后,父亲赶紧将西装脱下叠放整齐,换穿普通衣服,饭菜也很简单,没有床位,孩子们晚上就睡在饭桌子下面。只是这个时候一定把门关好,千万不能让旁人发觉。有时候,母亲带孩子在门外玩耍,其实是暗中放哨。她还帮助父亲做些文件保管、抄写方面的事情。由于条件改变,父亲故意装扮的官僚习气,反而使徐恩曾对他更加放心。
因为经济困难,宋治家很想挣点钱,减轻父亲的负担。有一次,他看到几个穷人帮助推人力车上桥,可以弄到一点施舍,便也跟着推了几趟,谁知钱刚到手,便被当地几个经常推车的家伙打了一顿,把钱也抢走了,警察看见了不闻不问。他只好自认倒霉,回到家中。父亲看见宋治家被打,忙问他出了什么事情?起初宋不肯说,父亲以为他在外边干了什么坏事,便很生气。等到宋讲了真实情况,父亲一下激动地抱住宋治家,两个人都止不住流出热泪。父亲说:“上海这个地方是洋人、阔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穷人推车还要向警察交钱,真不容易。这样的世界,总有一天,我们要叫它底儿朝天!”不久,组织上安排宋到一家印刷厂当排字工,改善一点经济条件,晚上仍然替父亲做交通员。后来安徽地方报纸登载了通缉宋治家的消息,父亲便让他安全离开。此后,宋治家在上海、南京、汉口、香港等地,一直从事党的秘密交通工作,没有出过差错。
旧中国,各地军阀割据,东北军实力雄厚,其动向至关重要。蒋介石千方百计地想了解与拉拢东北军,几次派人去收集情报都失败了。1930年上半年,陈立夫、徐恩曾派钱壮飞去完成这项艰巨任务。中共中央特委研究后,考虑我们党在东北地区的情报工作也要加强,组织机构需要整顿健全,便派陈赓扮作随员与钱壮飞一同去东北。于是,陈赓、钱壮飞拿着国民党特务机关的证件,花着国民党提供的经费,一边调查国民党想了解的情况,一边巡视中共中央特科组织在东北与华北地区的工作。同时,在沿途中共地方组织的帮助下,带回许多重要的情报资料,为党中央了解东北、华北情况发挥了作用。他们回上海后,钱壮飞与父亲连夜加班,把当地报纸上的消息剪贴拼凑,加上一路收集到的有真凭实据的东北军内部情况,写了一份四万多字的详细报告。钱壮飞带回南京,徐恩曾看后连声称赞:“了不起,哪来这么多的好材料!”更加赏识钱的才能,增加了对他的信任感。不久,国民党中常委秘书长陈立夫提出,除了搜集共产党的情报,还要搜罗其他党派与地方势力的情报,准备进一步扩大特务组织。利用这个机会,父亲报经中央特科同意,又认真“帮助”国民党在全国各地建立情报网点,背地里为我们党的情报工作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尽管如此,徐恩曾掌握的许多绝密信息,钱壮飞还是接触不到。因为特务系统严格规定,凡属绝密电报,只能由负责长官亲自翻译,不能让第三者插手。这个密码本,装在徐恩曾的口袋里,钱壮飞知道,但没有机会下手。为了弄到密码本,钱壮飞与父亲花了不少脑筋,终于想出一条妙计,进一步打开了情报工作的局面。
徐恩曾年轻得志,性情放纵,喜爱女色,平时在南京上班,每逢周末就到上海吃喝玩乐、嫖女人,这已成为惯例。父亲投其所好,在上海帮他租了一套房子,让他感到安全方便。有一次,钱壮飞陪徐恩曾来上海开会,晚饭时父亲悄悄向他介绍,某处有位新来的漂亮姑娘,逗人喜爱。徐听说此事,立刻心动,便想去看看。父亲假装关心地说,那儿比较乱,你要当心,贵重物品*好不带,钱也不要多带,小心为上。徐恩曾觉得有理,正在沉思。钱壮飞指着他身上小声提醒,那个密码本千万收好,万一出事,上司追查,你可担待不起!徐恩曾猛然警觉,感到他们两位都是身边可以信赖的人员,犹豫片刻,便将密码本交给钱壮飞替他暂管。徐恩曾离开后,父亲与钱壮飞十分兴奋,立即用照相机将这个难得到手的密码本翻拍一遍。从此,特别小组不仅掌握了国民党特务机关的秘密,而且掌握了国民党中央和蒋介石的重要机密。
1930年9月的一天,钱壮飞在南京“正元实业社”办公,收到陈立夫发给徐恩曾的一批绝密文电。内容是蒋介石亲自主持“江西剿共会议”,调遣江西省长鲁涤平与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率领十万大军采取“长驱直人、分进合击”的策略,进攻毛泽东、朱德领导的江西苏区,企图六个月内把这里的红军一举歼灭。特别小组将这个情报迅速报到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很快通知江西苏区做好迎敌准备。1930年11月,国民党军队三路进攻,气势汹汹,苏区军民早有准备,奋勇迎战,粉碎了敌军**次围剿,取得重大胜利,消灭敌军约20000人,缴获许多武器弹药。特别是缴获了张辉瓒师部的无线电台,为我所用,开创了人民军队无线电通信的历史。电台台长王诤从此参加革命,几十年来主持我们党和军队的通信建设,功勋卓著,建国后曾任军委通信部长、国家邮电部副部长党组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电子工业部部长等领导职务,受到党和人民的赞扬。
1931年4月,蒋介石又策划发动对苏区红军的第二次军事围剿,动用兵力20万,比**次增加一倍,军政部长何应钦亲自指挥,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策略,进犯江西苏区。这个情报,再一次被特别小组获得,报告中共中央,迅即转发苏区早作准备。结果,从四月初到五月底,在毛泽东、朱德的正确指挥下,经过五次大战,消灭敌人30000多,缴枪20000余支,又获大胜,巩固与扩大了江西中央苏区。战斗中再次缴获敌军一部大功率电台,红军总部与上海党中央机关开始建立起无线电通信。
那时候,中共中央领导部门与共产国际代表机构皆在上海,处于地下状态,随时都有被敌人破获的危险。中央领导人去外地,或者各地党组织领导人来上海,中央特科都要派人护送,保障安全。1930年秋天,刘伯承刚从苏联回国,父亲奉命护送他从上海去南京,再转道去江西苏区。按照约定的接头时间与地点,父亲身穿绸缎长袍,因为下雨,打了一把伞,遮掩脸面,手指上戴了一枚醒目的金戒指,眼睛盯着公园的人口。不一会,雨停了,他收起雨伞,看见公园进来两个人,认识其中一位是李立三同志。他便迎面走到他们的身旁,按一下头上的礼帽,掏出眼镜擦拭一下再戴上,这些动作都是规定的暗号,表示身后没有“尾巴”,可以接头。双方依旧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没有说话,父亲前边引路,领他们坐进停在公园门口的小汽车。这时李立三才介绍要送的客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伯承。他们紧紧握手,相互寒暄,父亲说:“久闻大名,没想到在这里和你幸会”。刘伯承笑着说:“我也是今天才识庐山真面目啊!”当天安排刘伯承好好休息,第二天,他们换穿漂亮服装,扮成富豪模样,坐在头等车厢,品茶谈天。遇到军警人员查问,父亲随手掏出国民党特务首脑机关的证件,神态自若,怒目以对,很容易就把这些小特务吓走。顺利到南京后,父亲将下一站接送安排妥当,与刘伯承热烈握手,相互道别。
……

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 内容简介

他是我军唯一没有指挥过炮火硝烟战斗的开国上将,一生充满传奇色彩。毛泽东曾笑着告诉李冰:“父亲是共产党的大特务!”
他任中央特科特别小组组长时,与战友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将叛徒出场党中央的情报及时送达中央。毛泽东曾评价他说:李克农是立了大功的,没有他,我们中央的不少领导成员,包括周恩来都不会存在了……
他负责组建了一个又一个八路军办事处,为抗战做出了杰出贡献,是我党**个与张学良接触的代表。张学良在回忆录中写道:此人厉害!
他所领导的情报系统中的阎宝航获取了“德国法西斯要在6月22日进攻苏联”的绝密情报。中共中央将这一消息及时通报给苏共中央……
解放战争时期,我军取得的每一个重大战役的胜利都与他领导的情报工作分不开。毛泽东:“解放战争中的情报工作是*成功的。”
建国初期,国民党特务妄图暗杀毛泽东这一惊天事件被他领导的保卫部门破获,妄图谋害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的“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也被他管辖的情报部门侦破……
朝鲜战争开始后,毛泽东对他说:“我点了你的将,派你去坐镇开城。”……谈判取得胜利,他居功至伟,但停战协议签字时,却不能露面……

从秘密战线走出的开国上将-怀念家父李克农 节选

第二章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
1928年初,父亲辗转到达上海,起初与钱杏邨(阿英)一同编在“春野支部”,即“太阳社支部”,过党的生活。该社是1927年冬,阿英、蒋光慈、洪灵菲、孟超等共产党员发起成立的革命文艺团体,同时还创办了“春野书店”与《太阳月刊》,这些实际上是党的秘密机关,直接受瞿秋白领导。他们常到街上撒传单、贴小报,或者到电车工人中做宣传工作。
根据组织决定,父亲与潘汉年二人联手,创办《铁甲车》小报,宣传党的主张。当时工作条件很差,他们经常在小阁楼(上海称“亭子间”)上编写稿件,热得满身大汗,但他们干得非常开心。根据国民党要员孙科先亲共、后反共的态度变化,父亲写了一篇短文:《不堪回首话孙科》。不久,小报遭国民党政府封闭,后又更名为《老百姓报》继续出版,不久又被查封。父亲幽默地说:“铁甲车开到阴沟里了”。
当时同志们生活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父亲想方设法弄点钱买盒饭,几个人一块吃,还兴高采烈说是“打土豪”,十分风趣。他有一件大衣,经常到当铺去典当应急,因为次数多了,这件大衣得了个外号“沈不罗斯”,当铺就是它的“娘舅家”。
从事地下工作必须高度警惕,不但活动场所经常改变,就是家庭住址也不时更换。父亲在上海工作期间,先从武昌路广星里,搬到华德路余庆里,再到爱而近路春晖里、唐山路元络里等,大的搬家搞了好几次。好在家产很少,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搬家也不费劲。次数多了,市内交通熟悉,反为地下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后来,父亲调到沪中区委任宣传委员,遵照党的指示,经常上街撒传单、贴标语,搞“飞行集会”一类的活动。我们在延安时,有一次全家聚会,当时父亲高兴,无意间讲到在上海撒传单的故事:他身体较胖,穿上长袍马褂,里面塞满宣传品,乘坐电车时,站在窗口边上,看到没人注意,便一路走一路撒,效果甚佳,警察抓不到他。大家听后,都为他的机智感到高兴。
1. 任中央特科特别小组组长
1929年冬,国民党为了控制局势,着手建立秘密的特务组织,对外名称是“中央俱乐部调查科”,后来改为“中统”(CC)。国民党秘书长陈立夫主管此事,任命他的表弟、在美国学电气工程的徐恩曾担任调查科主任,同时兼任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局长。
这年11月,父亲与胡底(原名胡百昌,安徽舒城人,电影工作者,1925年加入共产党,与父亲早前认识)会晤,经他介绍,在拍电影的棚子里,认识了钱壮飞。当时钱壮飞在上海无线电管理局任秘书,与徐恩曾是浙江湖州同乡。他才华出众,办事得力,深受器重与信赖。胡底住在钱的家里,两人正为与党组织联系不上着急。三人互相介绍后,钱壮飞说:“现在上海无线电管理局正扩大人员,为建立国民党特务机构做准备,缺少广播新闻编辑,要公开招聘”。他们研究认为,趁此机会打入敌人内部是件好事。李克农迅即通过江苏省委报告中共中央,并提出建议:自己报考无线电管理局,在国民党特务机构内部建立共产党组织。中共中央领导人周恩来十分重视,发出“你们把它拿过来”的重要指示。
中国共产党的情报保卫工作,是在严酷斗争中,为了防止敌人的破坏,保障党的安全而创建的。周恩来作出了重大贡献。
1927年初,中国共产党领导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取得了胜利。国民党蒋介石迅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武装,使大批共产党员与工人群众倒在血泊之中,全国一片白色恐怖。中共中央被迫从上海迁往武汉。并于4月下旬,在汉口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周恩来等同志吸取血的教训,认为要与强大的敌人做斗争,必须了解对方的军事、政治动向,便在中央军事部下面设立了以情报、保卫为重点的特务工作部门。时间不长,但是成绩很大,意义深远,在粉碎反动派的斗争中,取得主动,发挥了作用,为党在隐蔽条件下的生存与发展,摸索了经验,培养了干部。
1927年7月,武汉汪精卫追随蒋介石背叛革命,公开反对共产党,轰轰烈烈的**次大革命宣告失败。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被停职,成立了由周恩来、张国焘、张太雷、李立三、李维汉等五人组成的临时中央常务委员会。为了挽救革命,中共中央决定举行南昌起义,周恩来任中共前敌委员会书记,开始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新时期。
那时,中共中央从武汉迁回上海,完全处于秘密状态。11月9、10日,召开紧急会议(以后称为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调整中央办事机构,只设一个组织局,统管组织、宣传、军事、调查、特务、交通等各项业务。组织局由罗亦农、周恩来、李维汉等三人组成,罗亦农任主任。1928年1月10日以后,改由周恩来任主任,主持中共中央的日常工作。
上海是全国*大的城市,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工人阶级队伍具有英勇善战的光荣传统。但它也是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冒险家的乐园,许多外国租界成为“国中之国”。国民党对上海的统治高度重视,军警宪特机关林立,还有帮会、流氓等黑恶势力,社会情况异常复杂。中共中央与江苏省委皆设在这里。帝国主义势力与国民党反动派相互勾结,共同配合,经常缉捕共产党员与革命人士,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人被捕被杀,革命先烈如陈延年、赵世炎等都英勇献身。在这样情况下,周恩来认为地下党必须设立情报和保卫工作的专门组织,通过隐蔽斗争,防止敌人破坏,保卫党的安全,否则随时可能遭受敌人袭击,威胁党的生存,便在1927年秋,建议成立了中央特科。原先在武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同志,也集聚到上海参加活动。1928年11月14日,中共中央常委会议决定,成立由向忠发、周恩来、顾顺章组成的特别委员会,领导中央特科开展工作。
中央特科下设四个科:一科是总务科,专为中央机关服务;二科是情报科,重点了解敌方情况;三科又叫“红队”,镇压叛徒特务;四科主管通讯,设置电台。
1929年12月,中央正式决定由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组成特别小组,并归中央特科直接领导。李克农任组长,打入国民党特务组织内部,与陈赓单线联系。这时,李克农用的名字是李泽田,平常和他联系的地下交通员是欧阳新,外号“大汉”。
为了适应地下环境的对敌斗争,中央特委办了训练班,周恩来、恽代英亲自讲课,就如何进行秘密工作,怎样保护自己、打击敌人等内容,集中学习二十多天。1930年4月9日,中央又发出《中央对秘密工作给中央各部委全体工作同志的一封信》,强调安全保密,唤起党员注意,规定了严格的保密纪律,同时,要求在特科工作的人员,向职业化、社会化发展,尽可能寻找公开职业,以掩护自己,积极开展活动,广泛结交朋友。周恩来亲自领导中央特科的工作。制定的保密纪律非常严格,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单线联系,活动内容严格保密,不能向别人,包括自己亲属在内的任何人随意泄露。陈养山1928年4月进入情报科工作,直到1935年9月中央特科撤消,是在中央特科工作时间*长的一位老人。他说:当时都是单线联系,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连工作单位的名称“中央特科”,还是1936年到西安之后才知道的,委实令人惊讶!
那时,为通过考试进入无线电管理局,父亲做了认真准备。他文史知识功底较好,字也写得漂亮,考试三个科目:三民主义、科学常识、再用古文写一篇命题作文,题目是:“你的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要合葬在一起”。父亲开头写道:“此是丧事,亦是喜事”,然后讲些道理,*后两句结语:“似此墓穴已安,人子之心可告无愧矣”。考试成绩优秀,李克农被录取在无线电管理局担任新闻广播编辑。随后,钱壮飞帮助胡底也进入无线电管理局。
起初,徐恩曾对父亲并不放心,经过暗中观察,发觉他办事稳妥、思维清晰,每日勤奋工作,不大出门,言行无可挑剔,逐渐增加了对他的信任,提升他为电务股长,掌握了全国无线电报务员考核登记的大权。利用这个机会,父亲安插我们的同志到国民党要害部门任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1930年初,父亲与钱壮飞共同向徐恩曾建议,以公开掩护秘密的方式,采用新闻广播组织的名称,将特务机关公开挂牌,单立门户,减少内部干扰,也便于开展活动。总部以“正元实业社”为名,设在南京市中山东路,成立“长江通讯社”、“民智通讯社”等掩护单位,南京的日常工作由钱壮飞负责主持。在天津成立“长城通讯社”,派胡底任社长。上海市则以无线电管理局为基地,由李克农负责。这种安排,徐恩曾感到满意。由此开始,特别小组运用国民党特务机关与它的公开情报系统,展开活动,获得了许多重要情报,做了有益的革命工作。
他们利用有利条件,掩护党的地下活动。有些革命人士、党员或党组织被敌人发觉,敌人准备抓捕时,他们设法通风报信,让这些革命人士、党员或党组织提前转移,让敌人扑空。有些共产党员被捕,只要组织决定,他们就千方百计地加以营救。个别共产党员叛变投敌,构成危害,他们就将叛徒的身份、地点、投敌证据等,及时报告党组织,中央特科派“打狗队”将叛徒处理,保护党的安全。
上海警察局有个督察队长,抓过许多共产党员与革命人士,手段狡猾,十分凶恶,成为一大祸患。父亲想出一个计策,让敌人自己把他除掉。父亲首先选定一处我们党曾经活动过的地点,组织人员在那里假装开会,还放上一部分共产党文件资料,故意让督察队长发现目标,向上级报告。在特务首脑机关任职的父亲,交代他“放长线钓大鱼”,暂缓行动,等待机会抓获更多共产党。如此拖延几次,再命令督察队长赶快破案,结果一个共产党也没抓到,搜到的几份文件也是警察局早就有的,没有丝毫价值。上司非常震怒,怀疑这个队长有意放跑了共产党,将他革职查办。督察队长鸣冤叫屈,却不晓得这是共产党特别小组给他的教训。
中央特科还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1930年5月,中国各派军阀掀起中原大战,蒋介石抽调军队忙于应对,后方比较空虚。中共中央决定趁此机会在上海召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扩大红军,发展苏区,夺取新的胜利。这个消息,不久就被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知道了,警备司令熊式辉召见政治密查员宋再生布置任务,强调此事关系党国安危,要他务必重视,周密安排,*好开会时一网打尽,彻底解决心腹大患。如果成功,可获蒋介石悬赏的现金50万元。
宋再生,原名宋启荣,浙江诸暨人,与熊式辉是同乡,很受重用。他与上海市公安局、侦缉处、租界巡捕房关系熟,信息灵通,权力也大。但他是1925年入党的中共秘密党员,归属中央特科陈赓领导,做过许多有益工作。他立即把熊式辉交代的事项向组织报告。周恩来、陈赓非常重视,迅速研究,采取了妥善的安全掩护措施,保证了会议的顺利进行。
由于设计周到,布置严谨,这次大会开得极为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两天后散会,各地代表分头“出院”,有的直接回原地区,有的分散住进其他旅店。全部人员撤离后,宋再生才向警备司令部报告,并带着军警特务前往搜捕,早已人去楼空,一无所获。
钱壮飞的夫人张振华家在上海,钱本人与女儿、女婿常住南京,家庭和美,邻居羡慕。胡底比较年轻,文化人性格,因常在天津工作,家庭状况如何,局内同仁不大在意。李克农已届中年,在无线电管理局是中层官员,收入不菲,如果长期没有家庭生活,难免引人猜疑。遵照党的指示,1930年上半年,父亲写信请母亲带孩子到上海团聚。母亲虽有职业在身,考虑父亲工作需要,商得祖父同意,便带了我哥哥与弟弟去上海,担当掩护工作,同时照顾父亲的生活。那时,我过继在外祖父家,两个姐姐已上中学,生活能够自理,如此安排,母亲也可放心。
父亲原先和王少春同住一个房间。母亲带孩子们到上海后,出于工作需要,他租了一套比较宽敞的房子,新购了家具,生活面貌大大改观。他本来善于演戏,现在经常西装革履,或者长袍马褂,手上戴着金戒指,出入酒楼茶馆,假装会晤朋友,摆出一副绅士派头,让人不敢怠慢。为了工作需要,党组织又派安徽老乡、原芜湖民生中学学生宋治家(又名宋季仁)到父亲身边工作,公开身份是“佣人”,实际是秘密交通员。父亲在无线电管理局上班时,宋治家给他送午饭,他经常当着众人的面,指指点点,随意训斥,不是饭菜凉了,就是口味不好,接着就是“笨蛋”、“混账”一类的谩骂。宋治家总是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完全像个听话的奴仆,有时还故意抹点眼泪。晚上回到家中,关上房门,两个人高兴地抱在一起,为白天的表演笑得前仰后合。为了节俭开支,回家后,父亲赶紧将西装脱下叠放整齐,换穿普通衣服,饭菜也很简单,没有床位,孩子们晚上就睡在饭桌子下面。只是这个时候一定把门关好,千万不能让旁人发觉。有时候,母亲带孩子在门外玩耍,其实是暗中放哨。她还帮助父亲做些文件保管、抄写方面的事情。由于条件改变,父亲故意装扮的官僚习气,反而使徐恩曾对他更加放心。
因为经济困难,宋治家很想挣点钱,减轻父亲的负担。有一次,他看到几个穷人帮助推人力车上桥,可以弄到一点施舍,便也跟着推了几趟,谁知钱刚到手,便被当地几个经常推车的家伙打了一顿,把钱也抢走了,警察看见了不闻不问。他只好自认倒霉,回到家中。父亲看见宋治家被打,忙问他出了什么事情?起初宋不肯说,父亲以为他在外边干了什么坏事,便很生气。等到宋讲了真实情况,父亲一下激动地抱住宋治家,两个人都止不住流出热泪。父亲说:“上海这个地方是洋人、阔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穷人推车还要向警察交钱,真不容易。这样的世界,总有一天,我们要叫它底儿朝天!”不久,组织上安排宋到一家印刷厂当排字工,改善一点经济条件,晚上仍然替父亲做交通员。后来安徽地方报纸登载了通缉宋治家的消息,父亲便让他安全离开。此后,宋治家在上海、南京、汉口、香港等地,一直从事党的秘密交通工作,没有出过差错。
旧中国,各地军阀割据,东北军实力雄厚,其动向至关重要。蒋介石千方百计地想了解与拉拢东北军,几次派人去收集情报都失败了。1930年上半年,陈立夫、徐恩曾派钱壮飞去完成这项艰巨任务。中共中央特委研究后,考虑我们党在东北地区的情报工作也要加强,组织机构需要整顿健全,便派陈赓扮作随员与钱壮飞一同去东北。于是,陈赓、钱壮飞拿着国民党特务机关的证件,花着国民党提供的经费,一边调查国民党想了解的情况,一边巡视中共中央特科组织在东北与华北地区的工作。同时,在沿途中共地方组织的帮助下,带回许多重要的情报资料,为党中央了解东北、华北情况发挥了作用。他们回上海后,钱壮飞与父亲连夜加班,把当地报纸上的消息剪贴拼凑,加上一路收集到的有真凭实据的东北军内部情况,写了一份四万多字的详细报告。钱壮飞带回南京,徐恩曾看后连声称赞:“了不起,哪来这么多的好材料!”更加赏识钱的才能,增加了对他的信任感。不久,国民党中常委秘书长陈立夫提出,除了搜集共产党的情报,还要搜罗其他党派与地方势力的情报,准备进一步扩大特务组织。利用这个机会,父亲报经中央特科同意,又认真“帮助”国民党在全国各地建立情报网点,背地里为我们党的情报工作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尽管如此,徐恩曾掌握的许多绝密信息,钱壮飞还是接触不到。因为特务系统严格规定,凡属绝密电报,只能由负责长官亲自翻译,不能让第三者插手。这个密码本,装在徐恩曾的口袋里,钱壮飞知道,但没有机会下手。为了弄到密码本,钱壮飞与父亲花了不少脑筋,终于想出一条妙计,进一步打开了情报工作的局面。
徐恩曾年轻得志,性情放纵,喜爱女色,平时在南京上班,每逢周末就到上海吃喝玩乐、嫖女人,这已成为惯例。父亲投其所好,在上海帮他租了一套房子,让他感到安全方便。有一次,钱壮飞陪徐恩曾来上海开会,晚饭时父亲悄悄向他介绍,某处有位新来的漂亮姑娘,逗人喜爱。徐听说此事,立刻心动,便想去看看。父亲假装关心地说,那儿比较乱,你要当心,贵重物品*好不带,钱也不要多带,小心为上。徐恩曾觉得有理,正在沉思。钱壮飞指着他身上小声提醒,那个密码本千万收好,万一出事,上司追查,你可担待不起!徐恩曾猛然警觉,感到他们两位都是身边可以信赖的人员,犹豫片刻,便将密码本交给钱壮飞替他暂管。徐恩曾离开后,父亲与钱壮飞十分兴奋,立即用照相机将这个难得到手的密码本翻拍一遍。从此,特别小组不仅掌握了国民党特务机关的秘密,而且掌握了国民党中央和蒋介石的重要机密。
1930年9月的一天,钱壮飞在南京“正元实业社”办公,收到陈立夫发给徐恩曾的一批绝密文电。内容是蒋介石亲自主持“江西剿共会议”,调遣江西省长鲁涤平与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率领十万大军采取“长驱直人、分进合击”的策略,进攻毛泽东、朱德领导的江西苏区,企图六个月内把这里的红军一举歼灭。特别小组将这个情报迅速报到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很快通知江西苏区做好迎敌准备。1930年11月,国民党军队三路进攻,气势汹汹,苏区军民早有准备,奋勇迎战,粉碎了敌军**次围剿,取得重大胜利,消灭敌军约20000人,缴获许多武器弹药。特别是缴获了张辉瓒师部的无线电台,为我所用,开创了人民军队无线电通信的历史。电台台长王诤从此参加革命,几十年来主持我们党和军队的通信建设,功勋卓著,建国后曾任军委通信部长、国家邮电部副部长党组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电子工业部部长等领导职务,受到党和人民的赞扬。
1931年4月,蒋介石又策划发动对苏区红军的第二次军事围剿,动用兵力20万,比**次增加一倍,军政部长何应钦亲自指挥,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策略,进犯江西苏区。这个情报,再一次被特别小组获得,报告中共中央,迅即转发苏区早作准备。结果,从四月初到五月底,在毛泽东、朱德的正确指挥下,经过五次大战,消灭敌人30000多,缴枪20000余支,又获大胜,巩固与扩大了江西中央苏区。战斗中再次缴获敌军一部大功率电台,红军总部与上海党中央机关开始建立起无线电通信。
那时候,中共中央领导部门与共产国际代表机构皆在上海,处于地下状态,随时都有被敌人破获的危险。中央领导人去外地,或者各地党组织领导人来上海,中央特科都要派人护送,保障安全。1930年秋天,刘伯承刚从苏联回国,父亲奉命护送他从上海去南京,再转道去江西苏区。按照约定的接头时间与地点,父亲身穿绸缎长袍,因为下雨,打了一把伞,遮掩脸面,手指上戴了一枚醒目的金戒指,眼睛盯着公园的人口。不一会,雨停了,他收起雨伞,看见公园进来两个人,认识其中一位是李立三同志。他便迎面走到他们的身旁,按一下头上的礼帽,掏出眼镜擦拭一下再戴上,这些动作都是规定的暗号,表示身后没有“尾巴”,可以接头。双方依旧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没有说话,父亲前边引路,领他们坐进停在公园门口的小汽车。这时李立三才介绍要送的客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伯承。他们紧紧握手,相互寒暄,父亲说:“久闻大名,没想到在这里和你幸会”。刘伯承笑着说:“我也是今天才识庐山真面目啊!”当天安排刘伯承好好休息,第二天,他们换穿漂亮服装,扮成富豪模样,坐在头等车厢,品茶谈天。遇到军警人员查问,父亲随手掏出国民党特务首脑机关的证件,神态自若,怒目以对,很容易就把这些小特务吓走。顺利到南京后,父亲将下一站接送安排妥当,与刘伯承热烈握手,相互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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