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的沉默

墓地的沉默

作者:(冰)英德里在松 著;余晨璐,楼晨晔,陈文心 译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年:2008-09-01

评分:4.8分

ISBN:9787020067671

所属分类:青春文学

书刊介绍

墓地的沉默 节选

**章
这是一根人类的骨头…他刚从坐在地板上嚼着它的小女孩嘴里拿过它就知道了。
生日派对正值高潮,孩子们的喧哗震耳欲聋。外送比萨的男孩送来吃的喝的就走了,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比萨大口地喝着可口可乐,还不停地大喊大叫,像是比谁的嗓门更响。接着,仿佛有人一声令下,他们全体离开餐桌,在房间中奔跑玩闹起来,有的手里拿着玩具机关枪和小手枪,年幼一些的抓起玩具车和塑料恐龙。他不知道那些孩子究竟在玩什么游戏,在他看来,这无异于一场令人发狂的闹剧。
小寿星的母亲用微波炉做了些爆米花。她告诉那个男人,她会打开电视放部录像什么的,总之会设法让孩子们安静下来。如果这样还不奏效,她就把他们都赶出去。这已经是第三回庆祝她儿子的八岁生日了,她都快崩溃了。想想看,接连三次生日派对!**次,全家一起去了家汉堡包店,店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而且价格也贵得离谱。第二次,她为儿子办了一次盛大的聚会,请来亲朋好友,办得像他受坚信礼一样隆重。而今天,小寿星自己请了同学和街坊的小朋友过来玩。
她打开微波炉,拿出那袋膨胀的爆米花,又放了一袋进去,心想:明年生日一定要从简。一次派对就够了。她小时候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非常内向,完全帮不上忙。她试着和他聊天,但还是放弃了;这种人待在起居室里,让她觉得很不自在。谈话是根本不可能的,男孩子们吵吵闹闹,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年轻男人丝毫不想主动帮忙,只是坐在那里,愣愣地盯着空气,一言不发。简直腼腆得不可救药,她这样想着。
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是派对上她儿子一个朋友的哥哥,大约二十五岁,比她小了差不多二十岁。他在门口和她握手,他瘦得像是一个耙子,手指很长,掌心湿冷,而且沉默寡言。他是来接弟弟的,可是他弟弟正玩在兴头上,根本不想回去。于是,他就决定进屋待一会儿。派对很快就结束的,她说。他告诉她,他们住在马路另一头的排屋里,父母出国去了,现在是他在照顾弟弟。他还说,事实上,他自己还在镇上另租了一间公寓。他在走廊里坐立不安,一点也不自在,而他的弟弟,又一头扎回乱哄哄地打闹成一片的孩子堆里。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寿星一岁的妹妹从儿童卧室前慢慢爬过。她穿着镶褶边的白裙子,头发上戴着蝴蝶结,细声细气地自言自语。他暗地里诅咒他的弟弟。待在生人的家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不知道是否该主动提出帮点忙。小寿星的母亲告诉他,男孩的父亲要工作到很晚。他点点头,试着露出微笑,但没有接递过来的比萨和可乐。
他注意到,小女孩拿着某种玩具。她一坐下来就咬它,口水滴嗒个不停。这咀嚼物似乎让她很恼火。可能是出牙期的表现吧,他想。
小女孩手里拿着玩具,慢慢靠近他。他开始猜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小女孩停下了,扭动着身子仰面躺倒,接着,坐在地板上张着嘴,看着他,一连串口水滴到胸口上。她把玩具放进嘴巴,一边咬着,一边向他爬去。玩具起初撑在她嘴里,但她一做鬼脸傻笑,玩具就掉了出来。她费了番工夫,才重新找到它,举着这玩意儿,径直向他爬去。然后,她扒住沙发扶手,试着直起身子,站到他旁边,尽管她还站不稳,却依然很满意自己这个小成就。
他从小女孩那儿拿过东西,仔细检查。小女孩困惑地看了看他,突然煞有介事地放声大哭。他很快就认出这是一根人的骨头——一根肋骨,十厘米长。骨头的颜色已经不是很白,断口边缘已不锋利,被磨得很光滑,断口里面有像是泥土的棕色大斑点。他猜测,这是肋骨前端的一部分,而且年代久远。
小寿星的母亲听见小女孩的哭声,向起居室望去,看见小女孩站在沙发前,那个陌生人旁边。她放下那碗爆米花,走过去抱起自己的女儿,瞪着那个男人。然而,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或者是她大声哭闹的女儿。
“出什么事了?”母亲安慰着她的孩子,焦虑地问道。她提高嗓门极力想把男孩子们的喧闹声都压下去。
男人抬了抬头,缓缓站起身,把那根骨头递给她看。
“她从哪里弄来这东西的?”他问道。
“什么东西?”她问。
“这根骨头。”他开口道,“她从哪里弄来这根骨头的?”
“骨头?”她又问了一句。小女孩看见这根骨头,立刻安静了,伸手去抓它。她专注地看着它,连眼珠也斗在了一起,更多口水从她咧开的嘴里淌下去。她一把夺过骨头,放在手里玩着。
“我认为那是根骨头。”男人说。
小女孩把骨头放进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她在嚼的那个东西。”他说,“我认为,那是根人的骨头。”
母亲看了看孩子,她正格格咬着那玩意儿。
“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人的骨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这是人类肋骨的一部分。”他说。“我是学医的。”他解释着,又补充了一句,“已经读了四年多。”
“你胡说八道!这骨头是你带来的?”
“我?当然不是。你知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他问道。
母亲看着孩子,猛地把骨头从她嘴里拉出来,一把扔在地上。小女孩又号啕大哭起来。男人从地上捡起骨头,更加仔细地检查它。
“她哥哥大概知道……”
男人看着那位母亲,她回望的目光有些尴尬。她看了看大哭不止的女儿,又看了看骨头;接着,她把视线转移到起居室窗外半竣工的房屋上;然后,她又看了看骨头和那个陌生人。*后,她的目光终于停落到自己儿子身上——他正从一间儿童卧室前跑过。
“托蒂!”她大声叫着。但男孩没有理她。她费力地走进孩子们当中把她的儿子拽出来,让他站到医科学生面前。
“这是你的吗?”他把骨头递给男孩,问道。
“是我找到的。”托蒂干脆简洁地回答,他不想错过自己生日派对的任何一个瞬间。
“哪里找到的?”母亲问。她把小女孩放到地板上。小女孩盯着她,犹豫着是不是该再次大哭大嚎。
“外面。”男孩说,“这块石头挺有意思的,我已经把它洗干净了。”他有点气喘吁吁,一滴汗珠从他脸颊上滴落下来。
“外面哪里找到的?”他母亲问,“什么时候?你当时在做什么?”
男孩看着母亲。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但母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昨天,我记得是。”他说,“是在马路尽头的工地地基里找到的。怎么了?”
他的母亲和陌生人对视了一眼。
“你能不能带我去你找到它的地方?”她问。
“我必须去吗?这可是我的生日派对啊!”他说。
“必须。”他的母亲说,“带我们去。”
她把小女孩从地板上抱起来,推着儿子走出房间向门口走去。年轻男人紧紧跟在后面。孩子们看见他们的小主人被禁止了玩乐,突然安静下来。托蒂的母亲推着他离开房屋,怀里抱着他的小妹妹,表情严厉。孩子们面面相觑,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房子。
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地产,叫做“千年街区”,旁边有一条路,通向雷尼斯凡湖。地产则正好位于格拉法霍山的山坡上。山上矗立着巨大的棕色地热水箱,如同一座城堡,睥睨整个郊区。水箱两侧的路,都已经修整完毕,路边都是正在建的房屋。偶然会看到一座带花园的房子,草皮刚刚铺好,树苗也才种下,不过,这些植物早晚有一天会长大,能给房主带来足够的绿荫。
人群兴致勃勃地跟在托蒂身后,沿着水箱边的主街向前走去。新建的排屋向草地延伸开去,而在更远的东北方,则立着雷克雅未克人古旧的避暑小木屋。孩子们都喜欢在那些新开发地产的工地上玩耍,这里也不例外。他们在半竣工的房子里嬉戏,爬上脚手架,躲藏在僻静高墙的影子里,有时,还顺势滑到新挖好的工地地基里,故意溅起积蓄在那里的雨水。
那个陌生男人、母亲和那一大群孩子,都跟着托蒂走到一个工地地基边。托蒂指给他们看一个地方,前些天,他就是在那儿看见那块白亮光滑的奇石的。他打算留着它,就把它放进了口袋。他还清楚记得发现石头的具体位置,便率先跳进工地地基中,径直向这块干燥泥地走去。他的母亲让他闪到一边,并在年轻男人的帮助下爬下工地地基。托蒂从她手里拿过骨头,放进泥土里。
“当时,它就这样平躺着。”他说道,依然觉得那骨头不过是块有趣的石头。
这是周五下午,工地地基里没有人在干活。横梁已经被搭在两侧的墙壁上,准备用混凝土浇铸,但是在还没有垒起墙壁的地方,泥土暴露在外面。年轻男人走到泥墙边,仔细检查男孩发现骨头那个位置的上方。他用手指刮掉泥土,发现土壤里还深深埋藏着骨头——像是人的前臂。他惊恐万状。
男孩的母亲看着陌生男人死死盯着泥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骨头。她走近一些,觉得自己还可以辩认出颚骨和一两颗牙齿。
她打了个冷战,看了年轻男人一眼,接着看向自己的女儿。突然,她立刻用力猛擦小女孩的嘴,这动作近乎出于本能。
直到她感觉到太阳穴处的疼痛,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紧握双拳,猛砸她的脑袋,那拳出人意料,快得令她看不清拳来的方向。也许是她不愿相信他打了她吧。这是**击,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她常想,假如当时当地她离开了他,生活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假如他允许她离开。
她惊恐莫名地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打她。在这之前,谁都不曾打过她。而且,她和他结婚才三个月。
“你打了我?”她问,拿手揉着太阳穴。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的吗?”他怒道。
“他?什么意思?你是指斯诺里?看斯诺里吗?”
“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一副骚样。”
她从不知道他性格中还有这一面,从不曾听他用过那样的措词——骚样。他在胡扯些什么?她同斯诺里不过在地下室门前稍稍聊了几句。斯诺里来送还她做女佣时落在主人家的东西,她向他道了谢。看到丈夫一整天阴沉着脸,不想见斯诺里,她便没有请他进屋。临别的时候,斯诺里开了她前东家的玩笑,他们笑着说再见。
“只不过是斯诺里嘛,”她说,“别反应那么大。你今天怎么一天心情都不好?”
“你算是在挑衅我?”他逼近她,问道,“我从窗口看到你们了。看到你像个荡妇一样围着他团团转!”
“不,你不能……”
他再次狠狠地给了她脸上一拳、把她打得飞到厨房的碗橱跟前。眼下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来不及用手护住头。
“少扯谎!”他咆哮道,“我瞧见你是怎么看着他的了。我瞧见你跟他调情!亲眼看见的!你这个婊子!”
又是一个她**次听到从他口中蹦出来的词。
“我的上帝啊!”她叫道。血从她裂开的上唇淌进嘴里。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与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那样?我干了什么?”
他站在她跟前,俯视她,摆出一副随时可能攻击的样子。愤怒灼红了他的脸庞。他咬着牙,跺了跺脚,然后大模大样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地下室。剩她一个人站在地下室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常常回想那个时刻。如果她当时以转身走人、永远离开的方式回应他的暴力,而不是寻找一切可以用来责备自己的理由,事情是否就会不一样呢?她一定做了什么激起他怒火的事,只是自己不曾发现。她可以等他回来再向他解释,并保证想办法来弥补,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
她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不管他是和她在一起,还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是个安静而严肃的人。甚至可以算个思想者。那正是初识时他吸引她的一点。他当时在基沃斯工作,受雇于她前东家的兄弟,并帮着给她前东家送东西。一年半前两人就是那样认识的。他们年纪相仿。他说他想放弃工作、出海打鱼,因为打鱼可以赚钱。他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做自己的主人。当劳工既压抑、又过时,报酬还低。
她向他诉苦,说自己烦透了给商人做女佣的生活。她的东家是个吝啬鬼,老对雇来的三个女孩发牢骚;女主人是个苛刻又招人厌的老太婆,喜欢对下人呼来喝去。对于将来该干什么,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也不曾考虑过将来。自打童年起,辛苦劳作便成了她的全部生活,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他寻找各种借口到商人家拜访,一次又一次与她在厨房相会。事情总是有因有果,她很快将自己有孩子的事告诉了他。他说他知道她已经做了妈妈。他向别人打听过。这是他**次显示出有兴趣要更深入地了解她。女儿马上就三岁了,她告诉他,还特地把正在与东家的孩子嬉闹的女儿抱来给他看。
他看到她带着女儿过来,便问她有过多少个男人,一边还笑着,仿佛只不过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后来的日子里,他指责她滥交,用这种无情的方式来击垮她。他从不喊她女儿的名字,只叫她绰号——他叫她杂种或者瘸子。
其实,她的生活中并没有过很多男人。她告诉他,孩子的爸爸是个渔夫,在科拉菲厄泽淹死了。船上四人都因风暴而丧身大海,事故发生那年,男人只有二十二岁。差不多同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他们没有结婚,因此她连寡妇都称不上。他们本打算结婚的,然而他死了,只留下她和私生女相依为命。
她注意到他坐在厨房里听她讲述的时候,女儿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处。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是个怕生的孩子,然而每每他来造访,女儿总死攥住妈妈的裙子不敢松手。他从口袋里掏出硬糖递给她,她却将脸深埋进妈妈的裙子,开始哭。她想要回到其他孩子身边。尽管硬糖是她的*爱。
两个月后他向她求婚。整个过程压根儿没有她在书里读到过的那种浪漫味儿。
……

墓地的沉默 内容简介

小男孩无意中捡到一根人骨,雷克雅未克警方在捡到骨头的地方发现一具尸骨,手指向天。警探埃伦泽和两个搭档希望这只是一起冰岛典型的意外失踪事件,也许是某个暴风雪中迷路的可怜人被埋葬了几十年?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正当埃伦泽为自己的家庭问题焦头烂额时,对这具尸骨的调查也让他看到隐藏在历史深处的一些家庭的辛酸往事,有家庭暴力,有愤怒与恐惧,有令人心碎的母子情深。
《墓地的沉默》获奖纪录: 2003年北欧推理小说*高奖“玻璃钥匙奖”; 2005年英国推理小说*高奖“金匕首奖”; 2006年美国《致命快感》推理杂志“巴瑞奖”提名。 小男孩无意中捡到一根人骨,雷克雅未克警方在捡到骨头的地方发现一具尸骨,手指向天。警探埃伦泽和两个搭档希望这只是一起冰岛典型的意外失踪事件,也许是某个暴风雪中迷路的可怜人被埋葬了几十年? ……

墓地的沉默 作者简介

阿诺德·英德里达松,生于1961年,当代北欧最重要的犯罪推理小说家之一。毕业于冰岛大学历史系,当过记者,业余写剧本。从1997年开始发表推理小说。《污血之玷》与《墓地的沉默》相继于2002年、2003年获得北欧犯罪推理小说最高奖——玻璃钥匙奖,成为惟一蝉联该奖的作家。《墓地的沉默》也于2005年荣获英国犯罪推理小说最高奖——金匕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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