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残忍的。人一直都是残忍的。他对任何在他看来处于劣势的东西都很残忍。无论是对自己的同类,还是对动物,他都是残忍的。文明的进步,既没有使人丧失其残忍的能力,也没有让他消弭残忍的欲望,充其量,只不过是把这二者引上了新的途径,要么是伪装起来,要么是暂时加以克制。如今,人在迫害他人时所体验到的快乐,依然以五花八门的形式表现出来。在身体迫害难以得逞的地方,心理迫害便取而代之。野蛮的行径,在正义的幌子下得以实施,而且被认为是对犯罪的合理惩罚。这一事实并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减轻其本质上的残忍。
“我脖子以下的两肩之间有一种令人震惊的感觉,这种感觉沿着一个方向传到我的脚趾甲,沿着另一个方向传到我的手指甲,刺痛着我的心脏,就好像刀割一般。”**下之后,接着是缓慢而有条不紊的一下接一下抽打,“两下之间的时间间隔似乎长到令人痛不欲生,然而,接下来的一下抽打很快也采了。”
在皮鞭之下俯首帖耳的狗,是一个这样的对象:它在每一个声称拥有任何人类感觉的人的身上只能唤起*深切的怜悯。……一旦它被鞭打到了这样一种状态,它从前的精神和勇气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一个孩子或成人,如果他的道德,或者他对法律和秩序的尊敬,也是通过皮鞭灌输给他的,那厶情况将完全一样。人们即使提不出其他论点来反对体罚,仅凭这一个理由,废除体罚的理由看上去也就足够清晰而完整。
《体罚的历史》:文明史上充斥着人的头脑所能设想出来的*可怕、*可恶的残忍行为。说到人类对迫害的爱好……莫过于人们对待同类的态度——如果他完全落人了自己权力的范围之内,而又毫无反叛、抵抗或逃走的希望。“我脖子以下的两肩之间有一种令人震惊的感觉,这种感觉沿着一个方向传到我的脚趾甲,沿着另一个方向传到我的手指甲,刺痛着我的心脏,就好像刀割一般。”**下之后,接着是缓慢而有条不紊的一下接一下抽打,“两下之间的时间间隔似乎长到令人痛不欲生,然而,接下来的一下抽打很快也采了。”在皮鞭之下俯首帖耳的狗,是一个这样的对象:它在每一个声称拥有任何人类感觉的人的身上只能唤起*深切的怜悯。……一旦它被鞭打到了这样一种状态,它从前的精神和勇气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一个孩子或成人,如果他的道德,或者他对法律和秩序的尊敬,也是通过皮鞭灌输给他的,那厶情况将完全一样。人们即使提不出其他论点来反对体罚,仅凭这一个理由,废除体罚的理由看上去也就足够清晰而完整。
尼采在他对文明的精妙分析中,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原始人的“非道德”上。他向我们展示了:给予部落中那些违反其不成文法的成员以惩罚,其所依据的条件,与他对敌人采取行动时的动机,是完全一致的。换言之,原始人对待部落之外的敌人与对待部落之内的敌人,并没有真正的区别。他的本能促使他去毁灭、残害、损伤那些可能会用一切手段伤害自己的人或动物。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戴着人道主义的有色眼镜去观察和分析,在所有原始社会中,惩罚都是一项野蛮的举措。人们一直把致残或致死包括在惩罚之内,之前则是某种形式的身体或心理折磨。疼痛和苦楚,烙下的印象很深,它们把不可磨灭的文字镂刻在人类记忆的碑版上。这些构成了原始人所学习的功课。它们也同样构成了文明种族所学习的功课。人先是与自己的同胞立约,后来他又向自己的神许诺,并与神立约。惩罚,或者对惩罚的恐惧,是让他牢记要履行承诺、信守契约的重要因素。由此产生了牺牲的观念,把这作为一种向神赎罪的手段。每一种宗教祭仪,至少在它的早期形态中,都有不同形式的牺牲。*初,这些牺牲的祭品,是以摆放在祭坛上的水果蔬菜的形式出现,然后是动物,*终不可避免地要轮到人。常常,战争中俘获的敌人,或者偶然碰见并被抓来的陌生人,充当了向神赎罪的祭品。但这样的人并不总是很凑手,于是不得不拉其他人来做替死鬼。奴隶和罪犯,常常被派上这样的用场。孩子是*受欢迎的牺牲品。因此,腓尼基人总是高高兴兴地拿他们的小孩去献祭。据希罗多德讲,埃及人常常用家里的头生子女献祭。在古代的墨西哥和秘鲁,各种各样的人都被祭献给太阳神。根据圣经文本,希伯来人的那位残酷成性的神,总是不知疲倦、永无休止地要求烧死男人、女人和小孩,以充当祭品,就像《利未记》第27章中,在耶和华通过他的发言人摩西所发布的命令里所证明的那样。
乔治·莱利·斯科特(George Ryley Scott,1886—1954),英国历史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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