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乐园——陈祖芬的中国故事十

永恒的乐园——陈祖芬的中国故事十

作者:陈祖芬

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出版年:2001-09-01

评分:4.6分

ISBN:7543442019

所属分类:诗歌文集

书刊介绍

永恒的乐园——陈祖芬的中国故事十 节选

一只超级山鹰展开了巨大的翅膀,覆盖了偌大一片天空。它伸出了弯弯的利爪,好像要把它下面的山山水水轻轻提走似的。啊,那参差林立的石壁,那错落有致的花草,那缠绕着山谷
的河流,那依傍着山腰的榕树,那水上的浮萍,那水下的游鱼,那像草木般丛生的茅屋、竹舍、庙宇、古刹、亭阁、宝塔,还有那使人平添游兴的小桥、渡船……这各见特色又互相依存的一切,和谐地处在大自然这个统一体里,没有权力之争,没有领土纠纷,各有各的生存空间,各有各的空气、阳光,和平共处,友谊万岁。山顶流下了一股清泉,整个山峦屏息静候着这淅淅沥沥的时刻。一颗颗水珠顺着钟乳石滑落着,然后一跃投进深深的山涧。水珠一下跃出水面。浮萍像一组身着一色绿的群舞演员似的一齐晃动着。一片片树叶像一个个爱情萌发的少女似的颤栗地感受着水珠的爱抚,一艘艘游船在弯弯的河边就好像在弓弦上的箭似的眼看就要“嗖”地一声蹦出去。群山在泉水的沐浴中经受着清晨的洗礼。
整个山林都在歌唱着早晨,歌唱着生命,完全无视那只虎视眈眈的超级山鹰。山林真是有灵气的,一下就看出这只山鹰虽然庞大但并不可怕。这山山水水在水珠的淅淅沥沥中嘁嘁喳喳地说着:山鹰是纸糊的!它只不过是一只大风筝!
山鹰嘲讽地望着山林:你不也是糊起来的吗?只不过你是用水泥、用沙子、用砖、用木做的,占了这间十五平方米的屋子的整整一面墙,而且上上下下都塞满了泥,泥里栽上了真的树,真的花花草草,虚虚实实地就想以假乱真了?
时代这么变那么变,人的观念也会不断改变的。不过,人的童心是不该变掉的啊!清代画家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当代画家宗其香说:难得还童!艺术家*难得的是童稚之心,是真诚!宗其香在家里营造“半壁江山”,就是怕万一哪一天他不能行走了,他也好整天守着祖国的山山水水!他不能想像一个艺术家怎么能须臾离开祖国的山河!可是他还患有高血压。有一阵,他只要脑袋一碰枕头,就只觉得一把重锤向他砸来,脑子里“咚”的一下,他就一下坐了起来。然后脑子里那把锤子又有节奏地咚咚地砸着……不行啊,他还要去叩开一个个水岩洞,登上一个个猴子岩,打开一扇扇艺术的大门呢。不过,他不是已经参加过国内外许多画展了吗?他到底还要什么呢?
他要每天都有进步,如同一个学生恨不得每天都能得一个满分。所以他需要放风筝,需要活动身体,锻炼视力。
“宗先生,请你讲讲你画画的历史吧!”有一次一位日本画家问他。
“那么,我就从放风筝讲起吧。”
风筝在空中遨游着,风筝真是天空的宠儿,大自然的宠儿。不过,他宗其香不也是大自然的宠儿?大自然不时地向他送来一幅幅难得的画面,他老也画不完。他过几天又要坐飞机去那山山水水之间了。飞机其实就是超级风筝。有了风筝,又有了飞机,宗其香自然就可以不断攀登、不断发现、不断创造、不断进步了。
宗其香拿着风筝回到了家里:“我风筝放得这么好,你都不看!”
看?看!武平梅一边做饭一边正在看书呢。
又是一个老想有所进步的人。
一个每天有所收益、有所进步的人,就是一个永远快乐的人,一个生活在永恒的乐园里的人。
啊,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真诚,你就能拥有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永恒的乐园。
翻译问玉琪:你懂不懂英文?玉琪说:不懂。翻译说:不要谦虚,申请移民的基本条件就是懂英文,你的英文是什么程度?玉琪说:从头到尾会,中间不会——只会讲GoodMorning和Good-bye。翻译说这很麻烦。上周有个人是一家加拿大大公司的高层人员,移民所有的条件吻合,仅仅因为英语不行给否决了。一会儿你见移民官恐怕不行,我们来恶补一下。玉琪说:不可能,怎么恶补我现在也学不会英文。翻译说:那你怎么去面谈?正说着,移民官走出房间,走到过厅来请玉琪了:请问哪位是杨先生?玉琪大声招呼移民官:“GoodMorning!Howareyou?”移民官一看玉琪圆头虎脑,两颊红红鼓鼓,笑得像个傻娃娃。他笑着对玉琪讲——讲了
一堆亲切的话,玉琪一句也不懂,他只是运用他的“国际性语言”——点头和笑。
晓凌开车带我们到魁北克,先去一处公园。10月下旬了,草地葱绿清纯,如豆蔻少女,枫树雍容绰约,似风韵贵妇。公园里几乎只我们这几个人,我们几乎在独吞这份静谧中的美丽,美丽中的静谧。
忽然,我看到一个轮胎秋千。三道铁丝把一只轮胎垂挂在秋千架下。我跑过去坐上轮胎荡了起来,我说你们来荡呀。玉琪说:我不。晓凌说:我不。
为什么不呢?晓凌从来没有荡过秋千。玉琪从来没有荡过秋千。从来没有荡过,不是更应该荡吗?晓凌老家在江西,玉琪老家在泰州,小时候都没有机会荡秋千,小时候没有机会荡秋千的人太多,大起来没有想像荡秋千的人更多——好像秋千只是孩子的玩具,大人怎么能荡秋千?很多生活的乐趣,是自己摒弃自己丢失的。谁的内心里没有稚气没有顽皮?来吧晓凌,来吧玉琪!
晓凌荡起来了,咯咯咯咯。玉琪荡起来了,哈哈哈哈。晓凌那播音员的清亮的笑声顺着秋千荡漾开去。玉琪那男低音的厚重的笑声顺着秋千滚落开去。著名画家杨玉琪荡秋千喽!一只轮胎秋千,把宁静的草坪荡成一川1作水。
我们疯笑着觉得再难忘今天的一荡。谁知道下午去魁北克老街后,我好像把老街以前的一切都忘了,也忘了上午还荡过秋千。
对于萧墅,“才”是“才”,“气”是“气”。这“气”,来自戈壁沙漠之气。我翻到他又一本书画集里的书法《天山行》一震。这三个字的组合分明是一座苍茫浩渺的天山,而那“山”的**道斜贯两端,如萧墅长长的腿一步跨越沙海。撑满宣纸的“天山”两字旁,草书的“行”字小如野草。孤身只影的萧墅,面对天一般的山,终究小得如同凡眼难以察觉的尘芥。任何时候都可能被烈日烤干,被沙漠掩埋。走不出戈壁滩本是必然,走出戈壁滩只是偶然。不,走出戈壁滩对于萧墅是必然。不仅走出了,而且来回走,而且觉得那寸草不生的瀚海养育了他。萧墅说戈壁不养我谁养我。他的一幅大画《天山风情》,也令我一震。占画面约四分之三的天山白洁而丰腴而温柔,温暖着、抚爱着山脚下的旅人。
生活本来把萧墅逼入绝路,萧墅偏拥有了一个阔大温厚的胸怀。
生活挤压掉了本来应该上学应该钻研学问的年华,反而逼得他几倍强大地全方位发展。他十来岁时可以把一支粉笔雕得玲珑剔透。雕佛像不用打腹稿。二十岁时已经有了三个绝招:补旧画,为水粉画补旧,泡制国画颜料。尤其长于提笔成联,出口成诗,涉笔成趣。一次,他在笔会上遇见日本画家村田茂树,他挥毫成诗:
村霭烟迷境,
田园鸟低飞。
茂野林深远。
树渺风自微。
每句首字联起来便是村田茂树。同时又为日本女书法家右河皇苑写下绝句:
右史缘翰墨,
河长文韵幽。
皇天岂可畏,
苑中无字书。
四句首字相联:右河皇苑。
萧墅所到之处,每叫他留下墨宝。文化宫正举办一个顽石展览。萧墅落落拓拓地一走进展览会,人们便请萧先生写字。萧墅高呼拿笔来。后来他对我笑说当时真有李白呼高力士之势。那次他画的是一块怪石,题了一副联语:“怪石倾倒半边天,纹理外漏内藏玄。”
1969年萧墅不可思议地能从新疆走回北京。然而,可以想像他还是会给抓回去的。不过还是要跑出来。于是一再加刑。于是一再跑。只有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才有可能理直气壮地走进公安部上访接待室。后来接待处的一位有关人士说他一天不知要接待多少人,萧墅给他的印象*深。来上访的人都讲自己受的苦,只有萧墅不讲,只讲马克思、列宁。
萧墅往接待室一坐,说我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解决问题的人,否则谈了半天还是白费。你们问我犯过什么错误,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马列学说,拿什么接待上访者。
有关部门发觉来者不是等闲之辈,立即着手认真调查。调查的结果是,他们与萧墅成了好朋友。萧墅平反后一时没户口没工作。街道上说你烧锅炉去吧。萧墅说我不是不可以烧锅炉。在新疆可以烧。不过我从新疆回来不是为了宋烧锅炉的。我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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